这位“小姐”姓刘，上高中时和好友一起上街，见到一个摆摊测字的老头，觉得好奇，几个人就围过去试试……老头要求赐字时，刘小姐就写了自己的姓。那老头盯着那个“刘”摇头晃脑地说：“刘字左文右刀。看姑娘也是刚中带柔。此字不失为上人之姓，姑娘问点什么？”刘小姐说：“问学业。”老头眯着眼睛半晌，点头说：“有心向学，学必有成。倒是姑娘日后上大学，选择专业有待推敲。刘字，文韬武略兼备，当从政之必备，我看，就学政吧。”刘小姐觉得有理，说她原也想报读政治系的。 　　其他几个女生大呼小叫一阵炒作，老头算的不准也得准了。纷纷画押。一路测下来，虽然这几个全是小妞，但是一律“前途无量，仕途光明”。这老头也算精明，没有明说，她们顶多也就当个“家庭执政官”。刘小姐受诱导，后来读的也的确是政治，不过学校是所师范而已。 　　刘小姐来实习没几天，便认识了李临渊这尊人物。若迟到也是一门学问，估计没人可以做到他这般专业。刘小姐初为人师，经验方面有所缺，遇到这事不懂用铁血手段，而是屈身下问。由于语气里少了一个老教育工作者的威严，没让李临渊产生恐惧心理。于是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家里一贫如洗，不，连洗的水也没，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24小时分不清白天黑夜，每天都是凭着头顶上的车轮滚动声来判断已经天亮。只是那时已经是早上8点种了。”刘小姐把忧伤写在脸上，关切外加同情，问：“没有闹钟吗？”李临渊怕被看见脸上的笑意，低头说，“有一个挂钟，去年坏了。”刘小姐心下粲然，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应有的同情心被激发，当下回自己的宿舍取来一个唐老鸭外型的闹钟，送给李临渊。 　　从来只听说有学生给老师行礼，没听说有老师给学生送钟，这让李临渊想的不是很明白。感动还是有的，源于刘小姐的单纯。 　　刘小姐坚信，送人玫瑰，手肯定有余香——只要那人手是干净的。就算不干净，不接触到他的皮肤还是没问题的。只是第二天，刘小姐自己也睡过头了。第三天把李临渊堵在门口问他为什么还迟到，门神发话了：“你刚来不知道，这小子当了大哥好多年了。”刘小姐拂袖而去。 　　李临渊把唐老鸦外型的闹钟还给刘小姐时，已经被解剖成一堆零件了。 　　刘小姐在这学校实习一个月，胜读十几年书，实习结束回师范，下定决心，放弃教书育人的理想，立马嫁人自己学着育儿女。 　　李临渊若是知道，一定要祝贺她及时改邪归正。否则就以她的智商，难保不给学生骗去全部家当，包括她自己。刘小姐的男朋友更要感激李临渊。他苦追数年，刘小姐都不肯点头答应嫁他，却让李临渊用一个月的时间替他摆平了。 　　这一年的春天，来势有些凶猛，从2月份开始下雨，由小及大，源源不断。到三月时，天空偶尔还会伴着大雨来几声比肠鸣音响亮些的轰隆声。 　　这时的播扬中学，也是一篇欣欣向荣的新景象，一群活泼可爱的少年闰土在不活泼也不可爱的学校里快乐地玩耍，不快乐地学习。吵闹声、尖叫声、哭声、半死不活的读书声、老师们的吓骂声，声声响亮，穿入云霄。这就是所谓的春天里美丽的乐章。 　　据说这所中学的名气，在全市还算显著。市领导很关心它，列为市里的重点治安保护单位。这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因为这学校的学生经常干点打架斗殴的事，给学校增添不少威名。学生进劳教所率最高这点就够让学校扬眉吐气了，更有一个理由让它扬名全市：同类学校中升学率最低。所以遇到学区开会，校长老侯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的时候，不敢学其他人翘二郎腿，小腿大腿总是夹得不留丝毫缝隙，规矩得像个黄花闺女。 　　李临渊就在这所中学里念初三，已经把初三念掉大半。在学校里，他没有多少要好的同学，大约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习惯了被人敬而远之，于是就不习惯和人沟通。也没什么不妥，你见过蜘蛛侠出动时是成群结队的吗？ 　　当然，严格说起来，“没有多少”的言外之意，是只有很少。也确实如此，就3个而已。分别是陈元华，卫子亮，还有他同桌高福山。 　　他们之所以会成为好朋友，还得从初二开始说起。 　　初二的下学期，有一次写作课，班主任老张突发奇想，让学生来一场即兴的辩论，标题是《金钱是不是万能的》。当代的学生少年老成者居多，谁也不认为“金钱不是万能的”，却谁也不肯在老师面前说“金钱就是万能的”。眼看这“金钱不是万能的”就快成公理真理了，终于李临渊站起来，挑起“金钱万能”的大梁。他的同桌高福山受他威逼，不得不和他一起站在拜金主义这边。两人大战全班40几人，真正体会到众口咻咻、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他们淹死的惨况。如预料中一样，眼看两嘴敌不过众口，老师发自内心地微笑，心想这又是一堂成功的教育课，更是一堂别开生面的作文课。 　　不料，变数发生了，陈元华站起来，短短几句话就扭转了李临渊高福山被围攻的局面。 　　陈元华当时刚看上了一个女生。那女生站在那里像背诵课文似地说：“金钱买不到生命买不到快乐买不到情感买不到健康……” 　　他实在忍受不了心目中的维纳斯居然是这么虚伪，义愤填膺地站起来大喝一声：“放屁！” 　　张老师瞪眼望来，示意他说话文明点。他瞄了张老师一眼，大义凛然：“不知道你说这些教条之前有没有想过，生病了不花钱医院给你治疗吗？快乐到没钱花了你还继续快乐吗？谈感情谈到不用吃饭吗？你穷到没衣服穿了，冬天也不会冻病吗？人家说的金钱是罪恶的源泉，你就照着记照着学，是吗？那么好吧，你把钱给我可以吗，我替你承受所有的罪恶！” 　　陈元华的“好哥们”卫子亮听了大为激动，不禁附和说：“就是！口是心非。最鄙视这样的人了。”他没注意到的是，老师的脸在这一刻微微僵硬，稍纵即逝。 　　全班学生包括老师在内个个哑口无言。这场辩论，以李临渊这一方——正方的胜利而告终。后来这四人发现，该节作文课，他们全部不及格。陈元华非但没得到那女生的青睐，反得到讨厌。事后，这患难与共的四个“金钱的奴隶”成了好兄弟。 　　章程是班上的体委，由衷地喜欢篮球，并把它当成是生命里的一部分。李临渊也会一手篮球——只会右手运球——所以被陈元华当成那一部分中的一部分，成了合作搭档。从正面看陈元华，你可以得到一个词的正确表述：小白脸。从背后看，你会以为他是斯瓦辛格。所以说，人不可貌相。他的父亲是个老式木匠，会书法会作画，更会雕花。小时侯他看花看的多了，心脏也成了“昙花”的形状，有着见一个爱一个的“优点”，更有着隔天就忘的本事。隔三差五地到处宣扬看上了某个女生了，真正放马直追的却一个也没有。上初二的时候，受大伙鼓励，写了人生中第一封情书给一个学姐： 　　你是天上的明月，而我只是一只地上的萤火虫。 　　我多么想成为哮天犬，可以靠近你，把你吞噬，再把你融化在我的血液里。 　　从此，你就在我的心里流淌，支撑起我的生命，永远。 　　你是天上的明月，而我是地上的湖泊。 　　是否因为我爱你，所以每当夜深人寂，我内心总浮起你的影子……情书送出去后才半天，卫子亮来问他，收到回音了吗？他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可以让那学姐上吊的话“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第二天收到那“狗”吃完包子拉出来的“粪便”，里面婉约地说： 　　“谁的青春都也曾似你这般寂寞。情不及，爱不到，难免在灵魂上自我伤害。我愿意认识你这个带有忧郁才情的少年。” 　　他却当没事似的，又写了一封信说：“一天的等待，已然花去我生命里全部的元气，你来了，可是来晚了。我的心已经在等待中死去，又被绝望掩埋。让我忘了你，也忘了我自己。等待来生，如果来生，我们再次邂逅，那时，请不要再次让我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