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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奇妙的
  他居然还为这个称呼纠结……成若昶还比我大都能叫你叔叔呢,我不能吗?惯于见风使舵的我立马装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瞪他:“怎么会呐?Mike,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还不到花骨朵的年纪居然说这个话?”说顺了就不知怎么开始贫嘴,“不信吗?不然我们一起出去走一圈,肯定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光是在咖啡店我看到好多目光投来,包括客人也包括侍应生。他坐在那里安静,气场却始终吸引众人。   他并没接我的话茬,只是温柔地看着我,我为自己的一时嘴快懊恼不已。   遇到他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不会好好说话,每一句都没经过脑子过滤,老想着好好表现自己来掩饰与他相处的局促,却全都是任性——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别扭的小孩,我开始矛盾,虽然刚才想叫他叔叔,却并不想在他面前被当成孩子。   他眼神依旧专注,仿佛透过我,能看到另一个人,我莫名难过,哪怕这很公平,因为我也试图透过他看到欧韶光的影子。   低下头喝咖啡,掩饰自己的落寞与不安,然后听到他说:“好啊,我们出去走走。”差点就呛了一口咖啡,我本来以为他会在这里吃晚饭。   我连忙放下咖啡杯,从双肩包里掏出皮夹,“这杯咖啡多少钱?”   刚才不是我自己点单,所以也不知道多少钱。   “已经付过了。”   我瞪大眼睛看他,有些生气,“什么时候?”   “这里的咖啡是要先付费的。”他淡淡地笑。   我想起来刚才他的确离开过位置,还以为他去干什么,原来是替我买咖啡了,突然觉得从没来过星巴克的自己土得冒泡,便更固执地递给他钱。   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地拒绝:“没有关系,以后你再请回来,来日方长。”   他就那样站起来,走近我的身旁,音乐流淌,还有周围低低的交谈声,光影因为身高的落差,他在我身前投下一片不规则的阴影,仿佛世界上只剩了我们两个人。   暖流涌动,我是如此喜欢这四个字:来日方长。   城是南方的一个比较知名的城市,有悠长绵厚的历史底蕴,也有明显的现代化冲击留下的痕迹,所以有自己的特色。在这里生活多年,如今又来到它的中心读书,我对它谈不上喜欢与否,反正人都是被逼着长大的,就像我不可能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山村生活一辈子一样。   明珠国际大酒店在A城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段,与A大的距离不远,如果步行,还有一些捷径可以走,大都是单行道。我不知道宫扬先生所谓的“走走”是否要去A大,所以不好贸然带路,却没想到他走的都是我平时惯于穿越的小巷子——他是在国外长大的“国际友人”,怎么对A城的街头小巷这么熟悉,我十分纳闷。   走着走着就能看到A大铁栅栏的围墙,这条校园门口的长路两旁梧桐深深,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入了秋,天就擦黑得早,只是天气并不凉爽,夕阳早就坠得见不到边,只留了亮黄的光影在天边。学校的另一边有咖啡店和小饭馆,有些地方已经挂上了灯,夜市就要开始。   他一路把我护在路的里面,这种感觉很奇特,因为很少与男子一起并肩慢慢走路,我的心情始终忐忑,希望遇见熟人又希望不要被熟人看见。一路上他问我简单的话,大都关于我的学习,包括有没有想过继续深造或者出国。   这样的氛围中,少言无疑是应对自己心跳加速的良策,偶尔回答一两句他的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适当中和了沉默带给我的压抑感。因为我并不知道他以什么心态和我交谈,只觉得自己想努力地站到不用卑微仰望的角度,慢慢的,也在A大周围熟悉的环境中找到了自己视线的焦距,前面有一对父女。   女孩很小,伸手刚刚能牵到她爸爸的一根手指头,走路一跳一跳,吃力却欢喜。   我注视着朦胧夜色里那样一对身影,回想起自己蹦跶乱跳的童年:没有父亲,只有爷爷搂我抱我。我淘气顽皮,总觉得惹了祸就会有爸妈来打我屁股,可是从未得逞,却变成了村里有名的野丫头,天不怕地不怕。慢慢的,我也习惯了没有父母的生活,就像习惯了爷爷奶奶把我喂大的羊奶。   不一会儿那个父亲抱起了年幼的女儿,举高了她小小的身体,逗得她咯咯直笑,然后稳稳抱住,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头,我想小女孩的眼中应该有遮不住的生动流光。   她始终在笑,我却看得很想哭,鼻子发酸。   也许Mike听到了我那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你不开心吗?”   “有一点。”我很少对外人谈自己的隐私,比如室友都不知道我的家庭如何,她们来??学报名前一天,我已经在老李司机的帮助下收拾好了宿舍,她们也就不会去问我读大学怎么没有父母来送。   “我只是突然想知道,如果换作我爸爸,会不会也那样抱着我,我从没见过他,只有照片,虽然冷冰冰的,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有很大力气的人,被他宠爱的女儿肯定很幸福,只是,我没有那个福气……”   “你也很受他的宠爱,就像那对父女一样亲密。”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原来他也看到了,见我不解,他放慢了脚步,眼神依然落在前方,“雪樱,我认识你的父亲,信不信?你是婴儿的时候我就,见过你。”   我再一次震惊了,难道这就是他让我感觉熟悉的原因所在吗?   “所以,你叫我叔叔也不错,尽管我很希望自己能够再年轻点,”他展颜一笑,“小时候爷爷教我中文,后来在英国读大学时还来A大交换一学期。那个时候你父亲刚在A大任教,我有幸成为他第一届学生。”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了解A大周围的路径,中文还有模有样。   “不过后来我不怎么用到中文,所以又脱了节。”他总是这样谦虚,带有低调的贵气,很符合他的专业,艺术。   “我很少佩服别人,你信吗?”   “我信。”连连点头,我绝对不会小看一个读过塞万提斯原着的人。   “你父亲就是一个,”他停了步子,轻轻理了理我吹乱的发丝,和长辈般亲切,“所以我那次在俱乐部遇到你,看你心算敏捷,就猜你姓顾。”   原来如此!母亲说过父亲会直接心算出四位数相乘的结果,我的小聪明其实还差得远,我还以为她骗我的。   “没想到顾老师已经不在了,他的俄罗斯语说得也很好,他在莫斯科大学硕博连读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是个天才。”   我定定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这个让我感到熟悉的陌生人,英俊如神只,让我克制着自己保持距离又忍不住想靠近。以前从不敢缠着母亲问及往事,因为怕她伤心,而且舅舅很反感我提及父亲,他们的结合是不被容家祝福的,所以我很珍惜Mike说的每一个字。   见我盯他发愣,Mike嘴角的笑意加深,“所以,小雪樱,你像顾老师一样心算敏捷,怎么会说不好俄罗斯语呢?”   “雪樱,我们下次什么时候‘上课’?”   “我……”我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只是觉得为难,其实我课余时间真不多。   “那在你有空的时候,来明珠国际找我好吗?”声音软软的,低沉好听,带着蛊惑,让我不由自主点头,“好的。”   他拿过我手里的手机,左手按键,“这是我的手机号,让我们约好……”   “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以后,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拘谨,”他把手机放在我的手心,又微微眯起眼睛,“你想,你出生时我就见过你,也算老朋友啦。所以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我不喜欢看只会微笑的雪樱,小姑娘该生气的时候还是要生气的。”   校门口的夜风习习,暗夜里浮动着不知名花朵的香气,他那特色的一板一眼,温柔得让我有种错觉,我们似乎真的认识了很久。   那样随意说起的约定,还是第一次有人顾及了我的情绪,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上,激起波澜——仓皇逃离这种陌生却温暖的关怀,“不,不用送了,我突然想起自己有急事,先去一下教室。”   ……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弯腰喘气,蓦然想起,刚才甚至忘了和他说一声再见。我在夜色中,对着虚无的空气听着自己的心跳,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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