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台后，倩倩到盥洗室拧开水龙头，把舞鞋浇湿。回到化妆室踩了踩松 香，坐在镜前重新化妆。把眼圈旁洇了的油彩揩去，重搽。 “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倩倩坐在 “吉利”满屋酗酒喧嚣的青年男女中问 他。 “我妈妈临死前嘱咐我，”他嘻嘻哈哈地说，“不到四十不许结婚。” “你发烧了？满脸通红。” “昨天夜里蹬了被子，有点着凉。”丁俊旭想起来倚着。 “快躺下。”倩倩按住丁俊旭，“我坐会儿就走。我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今天你没去找我。”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头晕就没打。” “试表了吗？” “早上试了。” “药吃了吗？” “嗯。” “我能帮助你做点什么？” 倩倩翻身向里，闭上眼睛。 “怎么了你，干吗哭？” “你帮不上忙。”倩倩一下哭出声，“想家了。” “有句话想跟你说。”丁俊旭说。 “有什么话回去说不行吗？再过一个星期我就从沈阳回去了。” “不行，就得现在说……”丁俊旭的声音忽然微弱了，话筒里一片杂音。 片刻，他的声音又清晰了，“去年秋天我做了一件蠢事，现在我非常非常后 悔。我觉得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了……你说话呀！说话呀……” 嘈切的杂音淹没了他的喊叫。 倩倩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蹑手蹑脚地开门去洗漱间。倩倩梳洗了很长 时间，一直到镜子里面的人变得十分漂亮。倩倩小心翼翼地拧开楼门的锁，走 进院子里，翻过铁栅栏大门，来到空荡荡的街上。晨曦已经出现再天际，路 灯还未熄灭，偶尔，一辆早班车再着打瞌睡的售票员和乘客驶过。倩倩在马路 上匆匆走着，不时跑上两步。拐过一个街口，火车站庞大的身影矗立在眼前 候车室灯光刺眼，一片寂静，成百上千的鲤鱼旅客无声无息、横七竖八地在 地下椅上熟睡。倩倩买了张站台票，小心翼翼地穿过这些或仰或侧、姿态不一、 表情安祥的人们，急煎煎地冲进站台。一列北上的特别快车拉着笛正要起动。 倩倩跳上最近的一节车厢，列车员见倩倩拿的室站台票，往下赶倩倩。“我认罚。” 倩倩冲她喊，生气地甩开她的手，走进车厢。 沈阳的天已经亮了，下着倾盆大雨。倩倩跑进雨里，身上立刻湿透了， 倩倩披散着头发在雨中的街上飞跑，溅起一路水花。“过来避避雨，姑娘。”街 旁屋檐下一个老太太冲倩倩招手，倩倩笑着摇着头跑远。看到 “吉利”了，透过 白茫茫的雨雾，倩倩看到前面街旁刚开门的 “吉利”餐厅，白底红字的招牌， 店堂里飘出的蒸汽。跑进店里，倩倩已经筋疲力尽，光喘气说不出话，滴嗒下 来的水很快在脚下形成个小水洼。 “倩倩——你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