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一线牵
见我不说话,于是继续说他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其实,我刚回国不久,国语说得不太好,”他又微微笑了笑,“那你知道A城有哪些好吃的饭店吗?有自己特色,顾客很多的,就是你们常去的那种?”
我顿时释然,原来人家刚从外国回来,怪不得中文说得费力又标准。
“中餐or西餐还是其他?”
他离我很近,空气中似乎浮了点浅浅的香气,若有似无,却让浑身汗津津的我心跳加速,额发粘得我很不自在,不由自主想往后退。
我不用香水,却喜欢收集香水瓶子,但感觉这样的雅淡味道并非香水,或许只是应和他周身之完美所不可缺的一份无言的华贵。
“好吃的就行。”他说话依然慢慢的,不温不火。
“漫步云端吧,在A城市中心最高的揽月大厦顶楼,是个旋转餐厅,听说那里的西餐很贵很正宗。”我郑重其事道,舅妈天天炫耀着那是个贵得离谱的好地方,又说漫步云端是全球顶级连锁酒店的明珠国际名下的,很有档次。
“那里?你觉得好吃吗?”他挑眉,语气诧异,神情复杂。
“我?我可没钱坐在揽月顶楼的旋转餐厅啦,那里据说还可以指定专业的小提琴师为你服务哦。有钱人都说那里不错,你们应该会喜欢吧。”
成二公子的叔叔,这么大的名头和气场,肯定不差钱。
他皱眉,不说话。
帅叔叔,虽然我很想向你推荐相对物美价廉的“竹林小雅”,可实在不想下次兼职就为你服务哇——这么想着,一不小心补了句实话:“我们平时常去的那些餐厅,你们肯定不会喜欢的。”
他的表情一敛,站直了身体,和我拉开了距离,“这样……好的,谢谢,再见。”
语气好冷,周围气温骤降。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干嘛刚才说话口气那么酸?他是不是本来打算还要和我说别的什么?他还会来找我打球吗?我抚额敲着脑袋,替心里那位少年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齐雪樱,原来你也会为了别的男人花痴啊,真是没节操。
“雪樱,你认识他?”一会儿邱姐竟然来了擦球房,其实她也不过二十几岁,在这里资格比较老,算我们的领班,所以大家都尊称她邱姐。
“不认识的。”我只知道他姓宫扬,不算认识,所以我没说谎。
“可我看到他对你笑了,他虽然礼貌,但从没有浪费过其他表情!”女生眼光总是很犀利。
“前不久在三楼打羽毛球的时候见过一次。”我不打算告诉她黑衣叔叔姓宫扬。
“哟,对我还不说实话?”她不屑地咂嘴,“没想到啊,你小小年纪还挺有心机,现在的学生真是了不得。”
原来邱姐也会吃醋,还以为只有小田那样的小丫头才做这种事情,我继续擦球,不做声。
“你知不知道我随时可以让你走人?”我还是没有说话,小老板对我都很客气,你凭什么让我走?更何况,我什么都没做错。
旁边的阿月劝我:“雪樱,快和邱姐道歉。”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出来的大学生这么不要脸!见到男人就恨不得贴上去,你和他hi什么hi?你在这个俱乐部假模假式的,就等着傍大款吧?”
不过一声简单的招呼却惹来一身脏水,我气得鼻子发酸,喉咙有点发堵——谢谢小希为我保密,我至少没有丢A大的脸。我从来不愿意提自己是哪个学校的,她们总觉得我应该是三流大学的学生,所以不好意思讲。
记得有人说过 :小人之见就随他们去好了,怜悯会使人高贵,所以我坚持自己的原则,没必要为赌一口气就失去这份兼职,于是不做争辩,“阿月,你先忙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米,雪樱——”她没想到我居然咬牙不道歉。
我的腰板挺得很直,虽然从小就在容家学会忍气吞声,但绝不承认没做过的事情,这是爷爷从小就教我的,哪怕邱姐的目光会在我背后盯出一个洞来。
在洗手间,冷水浇在脸上,我冷静了一些,似乎这条路一直是自己选的,小小年纪活得这么辛苦。我也想过顶着容家外甥女的名头也许能嫁个好人家,可是我想长成妈妈的依靠,那种独立和尊严不会因为我舅舅是容赟就能拥有。我以后再也不要看到妈妈被人指着鼻子辱骂,不要她只能顺从。我很想顺着自己的脾气嬉笑怒骂,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