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法尔一斧将对面那名战士的双手巨剑劈断，反手用铁链顺带取走了他的灵魂——这不知道是今天阵亡在他手下的第几个敌军士兵了。他所率领的这批精英骑士在完成了冲击任务，消耗完战马的体力之后，下马成了步兵。这群出生入死无数回的人依旧是撕开对方防线的利刃，只是速度和之前比相对慢了些。 　　一名全身贯甲的米德菲尔特士兵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的每一次冲杀必定夺走几条生命，连拉法尔手下的精英骑士都有几名阵亡在他手上。 　　拉法尔银灰色的眼眸带着言语难以形容的杀气朝那个方向瞪了一眼，扬手间双刃巨斧向那名剑盾战士掷了出去。生存的本能使那名士兵感觉到了巨物凌空的风声，抬头一看，这巨扇般的斧头已经飞到面前了。他下意识地想躲，却被死亡的恐惧镇住了身形。混战中的众人只听“当”地一声大响，那名战士的胸甲便凹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而他本人的血肉以及一起莫名其妙的东西争先恐后地从这副铠甲一切可以逃生的地方飞溅出来。 　　“看哪！元帅阁下，是元帅阁下！”一名不知名的士官向他的士兵们喊道，“士兵们！不要输给元帅阁下！为了荣誉！” 　　“胜利！”黑甲的士兵用如潮的声音来回应他。 　　拉法尔冷哼了一声，链条一扯，将巨斧拉回，对面的两个人变成四段，顺带救了那名喊话的士官一命。 　　“有时间废话不如给我好好指挥你的士兵！”红发的元帅甩了甩链子上沾染的血肉泥浆，黑色的半身甲早被鲜血涂得五颜六色。就这么一停顿的工夫，身后的精英骑士们便在米德菲尔特士兵的防线上切开了个口子。 　　“是的阁下！” 　　元帅银灰色的瞳眸露出了些许赞许的光芒，随后他一转身，又高举巨斧加入到战团中去了，有他所在的地方，铁器交斩及钝器入肉的声音总是比其他地方响些。 　　“血狼”拉法尔人如其名，黑色的巨斧被他用斧柄的铁链挥舞起来的时候，就是一股无人能挡的杀戮之风。就连几位米德菲尔特军中体格彪悍、举着矩形斩马刀的战士，也接不了他几斧。当一名彪形大汉被他一斧头连人带剑挥做两段，空中的上半身凄叫哀号，地上的下半身仍保持着冲锋姿势的惨像映入米德菲尔特士兵们的眼帘的时候，再顽强的抵抗意志都有所动摇了。 　　凭借着敏锐的听觉，拉法尔闪过了一枚弩箭，之后他发现又有好几把弩箭对准了他。经验老道的他立即将斧头一横，护住了头脸与没有铠甲遮护的右半身，箭尖与铁质斧面频繁的接触就像下了一阵雨。偶尔几枝漏过的箭枝在咬上他那身坚固的半身甲之后便不甘心地坠落尘埃。 　　拉法尔大喝一声，双刃巨斧入地，激发的斗气将一名潜藏在土坡后的弩手连同之前的土堆一起劈开，此时身后又响起了数声熟悉的拉弦声，那些先前攻击他的弩手都在拉弩的一刹那失去了生命。 　　“身为主帅，请不要随便冲锋陷阵！”身后响起的果然是精灵将军 布伦迪尔布列尔斯卡的声音，他那手标志性的“流星箭”会的人可不多。 　　“我不是委托了你全权指挥的吗，战时的最高长官布伦迪尔中将？”拉法尔望着继续奋勇前进的士兵们，头也不回地说道。 　　“大局已定，我比较担心元帅阁下的安危，所以把指挥权转交巴恩少将后就过来了。” 　　拉法尔侧过身，银灰色的眼眸向副官手里拿的那把弓扫了一眼，中将正用他那双美丽的翡翠色眼眸无畏地回视。 　　“前方的敌人还在顽抗，尘埃落定之前就轻言胜利不会太武断了吗？”拉法尔单手举起斧头直指战斗中的前方，斧柄缠着的铁链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使元帅的话声显得更加铿锵有力。 　　“我相信阁下之前的计划，而且迄今为止，战斗都完全按照阁下的计划进行着。” 　　“我从来不知道精灵也会拍马屁！”元帅冷冷地说，“回你的岗位去，干好你的事！对我来说，我更怀念之前做冲锋队长的时代，而不是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元帅！” 　　“您是统帅，您的生死存亡关系到战场全局。” 　　“能在沙场上战死是战士的夙愿。”红发的元帅将巨斧抗上肩头，头也不回地向激战最激烈的地方走去，抛下的话掷地有声，“法尔伊斯顿十年内战中，还真没有能挡下我巨斧的人存在，你能理解这种期待吗？” 　　白发碧眸的俊美中将凝视着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再次离去，那个方向立刻传来了凄厉得多的惨叫声。 　　是什么使你年轻的心如此冰冷、视死如归的呢？人生比拉法尔长太多的布伦迪尔心头的这个疑问萦绕了好几年，似乎也会继续下去——而我却不得不跟着你迷茫的脚步前行。布伦迪尔叹了口气，忙快步跟了上去。 　　赞美柯露娜！坚持得越久，父亲逃出去的机会就越大，小费尔南迪在心中给自己鼓着劲，身后的疾风之剑的军旗依然屹立着。 　　克雷尔风狩 顺应着主人的心意，斩出一道又一道混合着魔法与斗气的风刃，虽然有些厉害的战士能够以斗气接下一两道风刃，可面对一排急速而至的风刃，他们斩得破前几道，斩不破后几道。 　　对于武技本来就很好的小费尔南迪来说，家族里传下来的这把魔法剑用起来可是得心应手。剑上所带的风属性不仅能挥出风系低级魔法风刃来减少主人的斗气消耗，上面固化的风之疾走对持有者的敏捷度还有所提升。 　　“我的勇士们，守住大帐，为王国而战！”小费尔南迪砍翻一名突前的敌兵，振臂高呼道，然而回应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远处，一名身着黑色半身甲，挥舞着门板一样的巨斧的家伙正在像收割麦子一样将米德菲尔特的士兵们成片放倒，他身后一名身穿银色锁甲的精灵拉弓的速度让人看不清他取箭的手，他用呼啸而出的箭矢周到的援助着前面那个怪物。他们身边的黑甲战士无一不是身手锐利，战意高昂的好手。 　　小费尔南迪看见几名平日亲厚的护卫在他们的联手攻击下陆续阵亡，急怒之下大吼一声，圆睁的双目中布满了血丝，握紧了剑柄扑了过去。 　　拉法尔听见了风声转身用铁链一格，克雷尔风狩的剑尖便刺入了锁链的铁环，小费尔南迪连忙收剑后跃。拉法尔却铁链上挥替他格飞了一枝羽箭。 　　“咦？”布伦迪尔取箭的手凝在了半空，只听红发的元帅视线从那把青绿色的魔法剑上掠过，说道： 　　“费尔南迪？”此时他又看见了与传说里不一样更为年轻的面庞，老费尔南迪瘫痪了的事也浮上心头，于是他改口问道：“他儿子？” 　　“是的！”小费尔南迪尽量保持他回答的语调平稳自然——因为战号喊久了，此刻有些沙哑。 　　“这么说老的跑了吗？”拉法尔凝视着西北的方向，转头朝中将耸了耸肩。 　　“你是……”小费尔南迪望着面前这个托大的红发青年，一些与此人有关的传说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血狼’拉法尔吉格！” 　　“说对了。”红发元帅将铁链缠上斧柄，“怎么，有兴趣打一场吗？我对费尔南迪家传的剑技有那么一点期待。” 　　小费尔南迪将剑竖在身前，行了一个骑士的标准决斗礼，嘶哑的嗓音说道：“我——莱尔；费尔南迪，向您，帝国元帅拉法尔吉格阁下，提出一对一决斗申请。” 　　“决斗接受。”拉法尔单手将斧头抗上肩，银灰色的眼眸挑衅地看着绿发的年轻人。旁边原本撕杀中的士兵们都各自分开，望着自己的主帅。 　　小费尔南迪额头上流下了几滴冷汗，血狼的悍勇之名他早有耳闻，他现在那副看上去轻松无比的架势里正深藏着嗜血的利牙。 　　柯露娜幽蓝色的光芒使他那柄巨斧的白色粘血刃口看上去有些诡异，刃口上有几处还崩了几个口。拉法尔半身甲包裹之下的身体的确比较健壮，却不是想象及传说里那样肌肉纠结的莽汉形象——天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挥动这把巨型的杀人凶器。 　　用巨斧的话，速度肯定不会太快。小费尔南迪在心中想着。只要他动了，就有破绽。 　　小费尔南迪褐色的眼眸细细地打量着拉法尔，他知道拉法尔是不会抢先出手的，那么就让他先出手！ 　　克雷尔风狩顺应主人的意志掀起了几股锐利的风刃，朝拉法尔的腿部飞去。就在元帅右脚略微后退的一刹那，小费尔南迪的身体跟随着手中的魔法剑一起朝拉法尔刺去。 　　拉法尔右脚一蹬地，高高地跃了起来。小费尔南迪心中一喜，原本刺向他咽喉的剑正好能刺穿拉法尔的小腹，这是他事先计算好的。 　　“太天真了。”身体在空中的元帅喝道，左手伸向背后，双手一起持斧劈了下来，那种巨山以雷霆般的速度压下来的感觉足以唤醒任何一名战士心底的无助与恐惧。 　　斧头还没有砍到身上，全身已经被扑面而来的那股浓重的血腥气激得汗毛倒竖。眼前一花，手中的克雷尔风狩突然消失了，惊惧之下浑然不觉虎口被撕裂的鲜血淋漓。小费尔南迪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发抖，那柄巨型的凶器正砍在他双腿中间的地上，自己差一点就被斩成两片。 　　“胜负已分。”拉法尔说，“很让我失望……可惜老的残了，不过我对那个打残了他的无名武者很有兴趣，听说那人有魔族血统？” 　　元帅铁链一甩，将失败者卷了起来，抛向自己的下属： 　　“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天亮的时候，第四骑兵团会让他们父子重聚。” 　　这是莱尔费尔南迪被折断的肋骨痛昏过去前听见的最后声音。 　　战后，越过尸横遍地的战场，布伦迪尔骑马追上了红发元帅，后者正大声地向士兵们下令： 　　“后队变前队，目标罗切斯特，中午前必须赶到！” 　　拉法尔的大嗓门不用风系魔法也能传得很远，他身边的布伦迪尔就被震得一阵眩晕。 　　“阁下，战场上的降兵……” 　　“全部处死，我不需要俘虏。”红发的元帅从不仁慈，“叫行刑的队伍办完事后赶快追上来，布洛克他们至少干掉了罗切斯特城主，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占领一个城门。” 　　拉法尔身上浓烈的血腥味让中将皱了皱眉头，尽管从军好几年，精灵的天性还是使他对这种味道极为敏感。 　　“那么久了你还没有适应这个修罗场吗。”元帅察觉到了副手的异常表情，淡淡地说道，“不过比起前几年要好太多，刚开始时，你一见血就吐得一塌糊涂。” 　　布伦迪尔苦笑了一下。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身为精灵的你也会追随克里斯陛下，毕竟你不像我们，精灵更向往自由，不是吗？” 　　“我自己也很困惑……”中将说，“跟了你那么多年，连我也逐渐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了，能使我坚持下来的原因，大概就是当初陛下给予我们的信念与希望吧。” 　　克里斯给他们的信念叫做万民平等。 　　拉法尔想起十年前还是一名流浪少年的他，刚见到克里斯时那位巫师之王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上，万民平等，努力的人必有回报。不劳动的腐朽贵族，没有享受奢侈生活的权利！” 　　巫师之王是法尔伊斯顿大地上第一个公平向所有种族宣扬这种观念的人，对于那些被少数人类贵族奴役的人类、半兽人、精灵、矮人、狼人、侏儒来说，他们头一次看见了希望的光辉。 　　只要你努力，克里斯陛下就给予你应得的奖赏，从不过问你的出身是否高贵，你的血统是否纯正。 　　黑炎军团便是如此，诸位高级将领中，第一大队少将大队长米卡玛什利爪就是位狼人。 　　一位狼人！ 　　那些被人类驱赶、屠杀、奴役了数千年，被各种族踩在脚底践踏了数千年的狼人！ 　　现在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便身着法尔伊斯顿正规军装，肩抗银星站在急行军队列的前方。自从八年前，克里斯陛下给予狼人全族罗尔兰德领公民身份之后，他们便摆脱了数千年被人奴役歧视的命运，誓死效忠皇帝陛下。 　　法尔伊斯顿的半兽人、精灵、矮人、侏儒也都是如此。克里斯给予他们尊严，他们便成为皇帝陛下的剑，那时候，帝国军队便开始流行这两句战号： 　　“让我们用剑为自己赢得自由！” 　　“皇帝陛下与我们同在！” 　　后一句还成为了黑炎军团的标志。 　　并骑而行的拉法尔与布伦迪尔都沉默不语，耳边响起的只有激战过后的军队急行军的脚步声。白发的精灵突然想起一事，望向元帅时正好与他对视。 　　“那两位救赎教会的祭司……” 　　“别在意那么多，我的中将，战斗报告上就写阵亡好了。说起来，你那丝瓜刻的印章 不错，不愧是在艺术上有天分的精灵。” 　　布伦迪尔中将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呢？他这位任性妄为的上司，除了克里斯陛下，眼里再没有其他人。 　　用假书信差遣祭司和谈、派遣埃萨雷斯潜入，配合巴恩少将布置的化装成商人的内应，轻松地利用了洛克要塞的魔法阵使全要塞的士兵陷入昏睡。等黑炎军团五万官兵悄然潜过要塞之后，再把剿灭要塞守兵的任务交给随后潜入的光明骑士团。五万官兵悄然行进日夜兼程追上费尔南迪，以优势兵力三面围攻击溃对方。在把收割逃亡的敌人的灵魂的任务交给埋伏下的两个轻骑兵团后，本队再日夜兼程直奔边境首府罗切斯特。这一系列堪称诈术的布置，使法尔伊斯顿帝国的军队两天内便使米德菲尔特最有战斗力的费尔南迪军几乎全灭，这时再去攻下那座仅有三千守军、失去郡长官、或许还有一扇洞开的城门的罗切斯特城就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事情。 　　这便是拉法尔吉格、法尔伊斯顿第一元帅——他的上司所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当年号称不败的大贤者也不过如此吧？布伦迪尔在心中想着，元帅突然勒紧了马。 　　“怎么了？”察觉到异常的中将也停了下来。 　　“东南的信风中飘来了野草被烧焦的味道。”元帅的目光望向东方的要塞，“不会是乌洛恩那个笨蛋用火攻的吧？” 　　“是的。”中将回答道，精灵的夜视力使他能看得更清楚，东方的远处的天空此刻有些发红。 　　“蠢货！”拉法尔骂道，“点那么大的火，不打草惊蛇才怪！” 　　“那位老人也是个体恤士兵的好元帅，他不想让自己的手下有大损伤呢。”中将小心地提醒道。 　　“我知道，还好这时候布洛克的特别部队应该已经潜入罗切斯特城中了，不然我非得找那老矮子算帐不可。” 　　拉法尔口中的“矮子”就是那位名为乌洛恩圣锤的矮人骑士，法尔伊斯顿帝国的另一位元帅。这位皈依天父的怀抱的老骑士已经为圣域服务了四十多年，目前是教皇圣瓦丁的得力手下。作为一名战士，拉法尔敬重这位老骑士，但他十分讨厌他的主子，对这支不受皇帝节制的军队也有所芥蒂，所以私下谈起他的时候言辞也不是很客气。 　　“阁下，东边那是……”策马追上来的埃萨雷斯问道。 　　“我们至高无上的天父虔诚的信徒正在将他邪恶的异教徒处以火刑。”拉法尔俏皮地回答道，他也为自己突然冒出来幽默感惊讶。 　　“天父圣佑！”精灵法师在右手在胸口划了个交叉。假如这时候他左手手捧一本《圣典》，再穿上救赎教会的白袍，简直和那些救赎教会的祭司们没什么大区别。但此刻他右手上捧的却是那本黑夜之书——据说是根据邪王当年的只字片语整合起来的魔法宝典，在魔法界有小邪王残卷之称。 　　拉法尔撇了撇嘴，布伦迪尔向族中的长者致以道歉的微笑，灰发的精灵早就知道拉法尔的脾性，笑了笑后便不在言语。他的右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默咒完成的法术就使他的马背不再颠簸，大法师便抓紧这时间记忆起魔法来，于是他的马渐渐与拉法尔拉开了距离。 　　“阁下，元帅阁下！”身后远远地传来巴恩少将的呼声，布伦迪尔回头一望，黑炎军团第二大队的少将大队长正策马急奔而来，拉法尔皱了皱眉头，刚想找什么东西堵上耳朵，却来不及了。 　　“元帅阁下您真是的！听说您又亲自冲锋陷阵了？中将您怎么不制止他？啊，你真狡猾，战斗时将指挥权移交给我我就有预感！元帅阁下，您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冲锋队长了，而是整个黑炎军团的统帅！血狼近卫队呢？怎么就任由元帅阁下胡来！上次也是，这次也是。让元帅阁下亲自上阵简直是法尔伊斯顿帝国军队的耻辱！假如您受伤的话，我们怎么向克里斯皇帝陛下交代？” 　　布伦迪尔一面赔笑着安慰这位喋喋不休的同僚，一面侧眼望着拉法尔的脸色，身后两名不知死活的近卫队员在打赌巴恩少将这次能连续说多久不换气。 　　“都闭嘴！”红发的元帅终于爆发了，英俊的面孔此刻因为发怒有些难看，在头发和脸颊上血迹的映衬下更是可怖，“你不要老是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即使你是个娘们，我也没有丝毫的胃口听你唠叨！后面的两个混蛋，你们赌输的人战后去军法处领一顿军棍！” 　　巴恩少将在听到“娘们”两个字立即就闭上了嘴，脸上的刀疤也停止了跳动。银眸的元帅对待女人就像对待敌人一样凶狠。 　　事实上，拉法尔吉格的私生活是饱受非议的，倡导一夫一妻制的救赎教会更是在此点上对元帅大肆攻击：血狼征服的女人不比他攻克的城堡少，准确地讲，前者应该比后者多得多，而且红发元帅每次都是用极为暴力的手段征服了那些可怜的女性，不多久之后又将其抛弃。此点上，他与米德菲尔特上届首席宫廷法师有相同的恶名，后者或许在战绩上略胜一筹，但在手段上却更为优雅。 　　“那家伙简直是条发qing的野狗。”帕尔提修斯利亚顿——维斯克莱夫特尖碑的前主人当初如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zuo爱。” 　　红发的元帅从不为自己的私生活辩驳，依旧我行我素。倒是跟随他最久的布伦迪尔中将一相情愿地为他解释： 　　“元帅阁下是名光荣的法尔伊斯顿帝国的军人，随时会为帝国与皇帝陛下捐躯。对于我们一生只有一位爱人的精灵来说，配偶英年早逝对活着的人是最残忍的惩罚，所以……” 　　“别听那小子在瞎说。”这话传到元帅耳中时他淡淡地说道，毫不理会那‘小子’比他大上几十岁，“我需要女人，不需要妻子，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仅此而已。” 　　言辞传开之后，一些被他抛弃的女人心碎成了千片；而另一些被元帅高挑的身材、壮实的身躯、英俊的面容及冷酷的银眸所迷惑的不知死活的女子们却为此倾倒不已。拉法尔对于那些自投火坑的蝴蝶们也是一视同仁，征服之后便毫不留情地抛弃，然后从皇帝陛下给他的赏赐里拨给那女人一生足够的花费。 　　有些有了元帅骨肉的可怜女人以为能凭此将这匹桀骜不逊的血狼栓住，可每到她们生产时，拉法尔派出的士兵会在第一时间接走他的孩子，随后再给予产妇一笔额外的金钱。然后那名士兵会找一家无人知晓的教会孤儿院，将孩子寄养在那里，连婴儿的名牌都不留下，以便将来发生认亲之类的事件。对于这一点，元帅的部下们无不为他的优秀的头脑能记住每一个女人大致的生产时间而敬佩。 　　“我现在看见每一个银眸的小孩都能想起元帅阁下哩！”巴恩少将曾经对身为同僚的米卡玛什少将这么说，后者那时候正考虑自己是不是该结婚了——少将在法尔伊斯顿内战中的英姿早就征服了无数本族少女的心，何况这位英勇的狼人现在还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子爵。 　　“元帅阁下真是绝情。”狼人的通用语听上去有些别扭，“以我们族的传统来说，那些失去孩子的女人真可怜。” 　　元帅这冷酷无情的行为无疑让倡导亲情友爱的救赎教会对其恨之入骨，在一名救赎教会的修女被元帅强行征服、生下孩子又被送走之后。那名“别扭的老处女”大发雷霆，致信向克里斯陛下要求解释，并且以天父的名义发誓假如得不到合理的解释的话要将所有教会孤儿院里所有银眸或者红发的小孩送回帝都——要知道，在北方的斯菲尔领，银色眼眸的人可司空见惯。之后，迫于压力的皇帝陛下将拉法尔征召回朝质问时，这位元帅昂然地站在巴伦特皇宫大殿中，向皇帝陛下说道： 　　“我尊敬的克里斯陛下，我自幼也没有父亲，是法尔伊斯顿这片土地将我抚养长大。如今，我正在为陛下的理想、为法尔伊斯顿这个大家庭而奋斗，我给予了我的孩子比我更加优越的生存环境。而且，我相信拉法尔吉格的孩子们的能活得比他们的父亲更好。至于那些女人，我不介意他们嫁给别的男人，我给她们的财产足够她们生活完这一生。” 　　听完这段离经叛道的讲演的克里斯琥珀色的眼眸与元帅的银眸对视了许久，随后大殿里发出了一声侍卫们从未听到过的皇帝陛下的叹息。而那些孩子们终究没有送到皇宫里来。 　　骑马与元帅并行的布伦迪尔侧望着红发元帅的身影，即将迎来曙光的夜色里，拉法尔浴血的身躯就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一样骑在马背上，宛如《圣典》里描述的堕入地狱的浸血天使，令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天亮时，第四骑兵团派传令兵送来了战报，说是老费尔南迪跑了，不过第四骑兵团乘势斩首无数。 　　“也好。”红发元帅低头望着那名跪在他面前有些坎坷不安的传令兵，用他那种漠然的语调说道，“让他再去拉点兵员来吧，下一次的战斗，我要让米德菲尔特的血液全部流尽。” 　　中午的时候，部队按照计划一丝不差地赶到了罗切斯特城下，令布伦迪尔中将吃惊的是，他发了好几次暗号，城内却无人回应。 　　此刻精灵中将翡翠色眼眸里倒映的元帅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他翻身下了马，单手将沾着干涸血迹的双刃巨斧抗上肩。左手把金色为表色、猩红为里色的大麾一甩，挺拔的身材便山一样地耸立在罗切斯特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