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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秋
过了秋的江苏城,满眼是落叶.拿着竹帚心不在焉的扫着书房的小院.嘴里吟着李白的诗,伴着自己孤单的脚步,一步两步三步.过了好久,心情似乎也随着秋天里的心情萧瑟了,没心情再扫,将竹帚放在了一旁,信步走出院子,站在门口的树下,研究着树斑驳的纹理."总管,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随着皮鞭的抽打声,一声声凄惨的叫声贯入耳际. 怎么回事,寻着声音,我推开了一个小院的院门.只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爬在一个条凳上,两个粗壮的家丁正挥着皮鞭,旁边站着高无庸,他在数鞭子."怎么回事?"走到高无庸身边."爷房里的一个奴才,失手打了爷的砚台,怕发现偷藏了起来,今天事发了. "看那个小太监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了. "差不多了,一方砚不至于要他的命吧." "大总管发了话,三十鞭一下不能少."我忍着不忍,又看了看小太监才十八鞭,他便昏死过去了,但鞭仍没有停,一下,一下,仿若打在了我的身上, "停了吧?"我看向高无庸,"楚姑娘,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不能失了分寸."高无庸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仍是木然的数着数,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受不了我.我咬了咬唇,冲上前去以身体护住了身下不知名的小太监,手起鞭落,我替身下已经早就昏死过去的人生生的受了两鞭.妈呀!岂是一个痛,生是扒了皮般,感觉鞭子似乎已经抽上了我的骨头,已经感觉不到后背的轰轰烈烈的皮开肉绽了,我的脸上生生让鞭尾抽开了一道血印,在眼前划过一个血色的弧度落下.忍不住痛叫了声 "啊!" "楚姑娘"高无庸快步走到了我的跟前,蹲下身,不知所措的,不知道怎么办. "别打了......."感觉自己是已经奄奄一息了,仍不放心的从牙里挤出了三个字. "快,叫大夫,找几个嬷嬷来,抬姑娘回房, 我去回爷."高无庸急急的踏出了门.忍着痛,我由着嬷嬷抬我到了椅上,送回房里.过了一会儿,来了个郎中打扮的人看了眼我背上的伤,便退了出去.这时才感觉到背上火烧般的痛,仿佛有千万个蚂蚁在我的骨头上啃着,吃着我的肉,吸着我的血....... "痛死老娘了." 屋里没人喊一嗓子,但仍不见丝毫的减轻,反倒是脸上的伤又痛了一下.泪落在了地上,咬着牙,将衣角置于嘴里,轻声的泣着.他没有来,过了第二天早上,我蛮以为会有什么英雄来探探病,但只除了蕊儿以外,没有人再踏入我的房里.死了心,爬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养着背后的两条蚯蚓似的伤. "蕊儿,那个小太监救过来了吗?" "没有"蕊儿低声的泣着. "朱门酒肉臭!"狠狠的咬了咬唇,好像有点文不对题,但管它呢,先解了气再说.午睡的时候,他踏进了我的房间,听着一堆脚步声,我索性闭着眼,装睡. "姑娘的脸上身上恐怕会留疤,其它没什么事.十日后就可以下地了." "把我房里的那瓶刀伤药给她用上吧." "是,四爷."一会儿,听见脚步声响,好像一堆人都退了出去.我半睁开眼看了看地上,一个人没有,转过头拿起床上的书. "长记性了吧?"冷冷的声音窜入耳际,猛一回身,擦到了脸上的伤口不禁痛了叫了一声,看他坐在我的床尾,我怎么没感觉到?没说话,我继续研读我的书.坐了一会儿,他起身离去,就在他踏出屋门的时候,我恨恨的挤了一声 "好走,不送."几乎听不见的笑声从他那里传了过来.十天后,我正式下床,半月后,我继续轮值,没人再提那天的事,也没有人看我脸上并不淡的鞭痕. 坐在书房的小椅上,手抚过脸上的疤痕,却被一只手给握住了.抬起头与他对视着."很难看吧."他没有回答我,略带着茧的手略略的在疤上划过.我笑了笑,任他的手在唇间滑动着,带着他的味道,留着我的唇香. 我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过着,看着我的书,练着我的字,不时和来找我的小弘晖玩闹一阵,还有下午那固定一个时辰的练字.有时他会过来手把手的教我,或是写好一些字让我临.喜欢仿着他的字写,那样的刚劲敦厚,喜欢他的沉着,喜欢他似怒而又隐忍的表情. 拿着书,照着书在院里对着太阳打着谱,却发现围棋如此的枯燥,这两日来,时时对着它,却发现自己无丝毫长进.终于忍不住叹着气,放下了手里的书.却发现戴先生正微笑着看着我. "没见过不会下棋的人吗?"一丝窘迫让我有些口不择言."没见过这么一窍不通的.姑娘可都对着这书这棋盘好几个时辰了."淡笑着戴先生伸手拿过桌上的白棋. "好子啊,可惜所托非人啊."他是不是有意的.有些挂不住的我不禁瞪着对面的这位先生."想赢弘晖我教你如何."他是怎么知道我和弘晖的赌约的.我答应小东西,如果他半月后可以赢我,我就向他阿玛求带他到天桥开开眼,我要赢了他,他就会送我一套我要的书. "好啊!"人在屋檐下,总不能让我输给那个五岁的娃娃吧.戴先生浅浅的品着茶,指着棋盘的各个位置,又对着书给我讲着.半个时辰后,他告诉我这本书可以不看了,以后的每日他都会教我下半个时辰的棋.想来他也是孤寂的,除了四爷,他不能结交任何人,除了每天上午对着府里的孩子,他也是无人可对了.我和他竟是如此的相似. 日子就这样过了,转过眼到了我可以出府的那天,想起和那位公子的约会,没人告诉我不可以去,我便在午饭后带着蕊儿穿着紫色斜襟衣服从后小门出了他的府,直奔约好的茶馆.前脚刚要踏进茶馆,小二立刻迎了上来 "姑娘,二楼雅座请,楼上的爷已经等您多时了." "带路吧"蕊儿应着小二的话.缓步走上了古色古香的茶楼的二层,只见迎着楼梯的不算宽的小过道一边有三个雕梁画栋的圆门,圆门的上面各自题了匾额,配着对子.小二带我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这间房的匾额上面应该题的是"闻梅"进了房间只见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迎风怒放的墨梅.浓墨重染的枝干和那艳丽之极的花瓣,真真的是孤傲之极.他背对着光站着,让我一时看不清他的容貌. "请"轻折手里的纸扇,他已经坐在了桌边. "爷,您的茶!"小二将各色的小点心摆上了桌又恭敬的将一副茶具摆上了桌.执起他为我倒的茶,轻轻的闻着茶叶淡雅的香气,品了一口茶,微烫却发现入口后,口中那隽永的香气在舌间流连着.我自认没有到品一口茶就知道是什么的本事,只是常喝府里的那位爷饮茶,嘴里自有几分刁钻.我的感觉告诉我这绝对是好茶.抬眼看了看他,发现对面的爷似乎也在专心的品着. "未请教公子大名" "爱新觉罗.胤禩" 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看我的反应 "幸会,小女子兆佳韶璎." "幸会."二人双双抱拳向对方致意.对视着笑在我和他的嘴间溢开.我和他在这个午后,在茶馆里浅浅的聊着书,他总是在围绕着我所知的,不深不浅,却让我感觉到他的逐类旁通.府里那位爷没这本事,至少不会这么细心的哄着女孩子喝茶. 转眼日头渐落西山.有些不舍的向他告辞.我没有付茶资,最少的客套也没有.我知道如果我做了,那就真是对他的污辱了.我自尊,但还没到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进退的时候. "十天后,我在这等你"身后,如琴般朗的声音,让我略停了一下脚步,还交吗?他和他是敌,政敌,想起以后的若干年,他及他的命运,我有些畏缩. "你怕他不答应,四哥没这么小气的.至少,现在他不会,不是吗?"淡笑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随着声音的起伏,他走过我身边,没做一丝的停留.只见浅蓝色的如海一般的身影在我眼前飘过,直至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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