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忽然静寂了。伍巡官向我点点头，暗示这一番话对于案情上也有开展，感到高兴。我用同样的方式答复他，依旧屏息地站着。一会门房中的语声又继续了。 王磊说：“杜江，你应当实说。我瞧你的面色，明明有什么事隐瞒着不告诉我。如果如此，你不但误人家的事，还要误你自己哩。” 杜江期期地说；“我我还听得一种喊声仿佛少爷他他曾叫过我。” “唉，你怎么样？可曾答应他“没有。我我已经睡在床上。” “什么？主人叫你，你为什么不答应又静一静。这时门房中的空气一定很紧张。我和伍永年仍默然相对。 王磊说：“说啊。你可是明明知道你主人正被人谋害，故而害怕不起来？要不然你也太懒惰了。” 杜江的粗壮的语声忽似带着颤动：“先生，不不是我懒惰。我我” “唔？不是懒惰是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先生，有缘故的。少爷喝酒之后往往如此。有一次，他在书房里乱叫乱骂，还打碎了一块玻璃和一把茶壶。我吃了一吓，奔进去瞧，原来他一个人在那里发酒疯。我给他打了一拳。我吓怕了，所以昨夜里也不敢随便进去。后来我快要睡着了，忽然听得小姐的呼声，才爬起来奔进去。少爷已经倒在地上了。” “那时候你就知道你主人已经被人杀死了。” “杀死不杀死，我没有觉得。我只走近去一摸，觉得他的呼吸已断。我们慌得没有办法。后来我叫江妈把小姐和太太们送上了楼去，接着我便到少奶家去报信。但那时候太太吩咐我，不许说明白，只说少爷醉倒了。” “你去报信的时候，是从这大门出去的“是的。 “你出去后大门怎么样？可有人代你看守“没有。我只把门虚掩着。我刚才已告诉先生，包车夫大林在上月里辞歇了，打杂的阿光又因着他的妈害病，在昨天傍晚回家去，所以没有人可以代我。” “你回来时大门又怎么样“依旧虚掩着，没有两样。” 王磊略顿一顿，又问：“昨晚你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后来又到什么时候发案“我只记得少爷回来时约在十点钟左右。后来我到少奶家里去报信，没有留意时刻。 但从少奶家出门回转的时候已经打十二点钟。” 问答停搁了。我听得王磊在门房里用手指弹着桌面。秋阳的余威还不弱，我浑身浸在它的溶液中，觉得有些热。伍永年也在用手巾抹他的肥润的额角。 一会，王磊又换了一个题目：“你主人的朋友一定不少，是不是杜江毫不留顿地答道：“是，真不少。以前许少爷常在这里出进。还有虞少爷，郑少爷；还有个叫小马，一个叫老刘，还有个女戏子叫小金花” 王磊岔口说：“喔，一个女戏子？伊常来这里“是，不过近来这班人都不来了。最近几个礼拜简直没有人上门。” “那么这几个星期中，你可曾见有什么可疑的人们在你家门前走动“这个这个很难说。若说行路的人在门口探探望望。那是不时有的。” “我的意思，要知道可有什么人逗留在附近，或曾向你探听口气。” 杜江停一停，好像追想什么，接着答道：“唉，我记得大前天下午，有一个人进来问我少爷可在家里。我回答他不在。他又问少爷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一定，大概总在夜半。那人好像很不高兴。” 王磊的声调仿佛增加些注意：“那个人怎么样打扮？你可认识“不，我从前没有看见过。衣服是穿中装的，我已记不清楚。我觉得那人带一副凸晶的眼镜，不像是下流人。” “你事后可曾告诉你主人“没有。因为我当时并不在意，过后便忘怀了。” “那么你白天可一直在这门房里吗？还是时常要走开的“不，我一直在这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我到里面厨房里去搬饭，但时候也不多。 此外除非有客人来，我进去通报，暂时离开门房。” “昨天午后，可有来客叫你到里边去通报过“没有唔，有的。” “什么“昨天下午四点钟光景，有个穿西装的高个来问少爷在不在。我没有给他通报。” “为什么？你主人不在家“不，少爷在家里，可是我听得他正在跟少奶吵嘴。我有些怕，所以所以我回答那客人不在家，没有进去通报。” “后来你也没有告诉你主人“没有我我实在怕他。” “这个客人你认识吗“不认识，不过我看见过他一次。上礼拜他来看过少爷，少爷陪着他一块儿出去。 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昨天还有别的客人吗“没有了。不过在晚饭的当儿，我照例往厨房中去了一次。” “那时候你主人可在家里“不在。他又出去了。” “我听说傍晚时分，你家少奶曾和你主人吵闹过，怎么会不在“吵嘴是在四点钟后。少爷在四点光景回来，不知怎的，又和少奶吵起来，吵了一场，他又匆匆出去。接着，少奶也回伊的母家去。所以在傍黑的时候，少爷又不在家。” “你可知道那时候你主人往那里去的“知道的。太太早一天说过，昨晚上少爷要到汉口路钱家去吃喜酒。他出去时穿的也是新衣裳。” “但你主人晚上回来时，你可知道他是不是确实吃过喜酒“是，他确实喝过酒。因为他叮嘱我把前后门关好的时候，我还觉得他的嘴里酒气直冲。” 王磊停了一停，说道：“好了。现在你好好地看守大门。如果有别的事回头再问你。” 王磊走出门房的时候，伍巡官便挺挺腰走近去点头招呼。他分明认为他发觉的足印在全案上占着重要的地位，故而急不容缓地要把他所发见的成绩报告王磊。可是事不凑巧。这时候周仲文正也从里面匆匆出来。他一见王磊，便抢先开口，陈说他问话的结果。 他已问过死者的母亲，据说立军的朋友很多，但绝少冤家，若要仔细，可去问面粉公司里的朋友。关于纳妾的事，虽然谈过一回，可是因着他的妻舅做过县知事的文小峰的反对和他的妻子文飞飞的阻挡，没有成功。昨晚发案以后，曾母和情儿到了楼上，都吓得什么似的，各自归房，直到杜江领了文飞飞回来，母女俩才同江妈下楼。至于铁箱内的银钱数目，他母亲完全不知道。因为立军的嗣父曾家雄在临死时的时候，除了曾母的一部分养老费以外，已将遗产平均分给兄妹两个。所以立军分内的财产，只有他一个人掌管，家中人都不知道底细。 王磊听周仲文说完，说：“那么，银钱的数目在这里是问不出的了。” 我并不是有意和伍永年争先，但谈话的题目已关涉我的任务，便再度剥夺了他的发言机会。 我插口说：“我知道。至少是一千五百元。” 伍永年向我眨着白眼。周仲文也抬起他诧异的眼光，向我呆瞧。 王磊立即问道：“李朗，你可是发现了什么证迹“是。我寻得一个银行存折。他昨天在沪江银行里提出了一千五百元。” 我就将在书桌抽屉里得到的存折和照片信笺等物，都拿出来给王磊和周仲文看。他们都承认照片和信笺非常重要。周仲文将这证物收藏好。这当儿急坏了伍永年巡官。他在忍无可忍之后，终于不甘缄默。 他大声说。“那边还有一个凶手的足印呢他的报告是用着郑重方式发表的，虽曾引起周仲文的惊异的一瞬，但王磊却只淡淡地点一点头，似乎不以为意。我倒反替伍巡官有些难堪。 王磊旋过头来，答道：“那足印不是在那发案室的第一个窗口外面吗？这个刚才我也已瞧见，是的，确很重要。不过伍先生就认做是凶手的足印，如果没有别的证明，似乎还嫌太早些儿。” 自然，这批评会使那胖子大大地扫兴。但解救他的两眼交替眨而口吃无言的窘态的，也还是王磊。 他说：“好罢。我们回进去坐一坐，商量一个办法，才可以着手侦缉凶手。” 我们在客室中把彼此的成绩交换过以后，又商议了一会，就假定这是一件复杂幻秘的谋杀案，而且是两重谋杀一是中毒，一是刀刺。凶手有两个，动机也许是各别。 据王磊单独的见解，立军不但中毒，却还是因毒而死的。为着法律上的佐证，故而他曾请许三多医官特别重视这一点。至于立军被害的原因，就毒与刀两方面推测，有如下几种可能： 下毒的，屋内人屋外人都有可能。屋外人的注意点，自然在吃喜酒的钱家方面。屋内人，除了仆役们因着死者的脾气太坏受了怨屈阴损报复以外，他的妻子文飞飞最有嫌疑。据我们所知，夫妻间并不和睦，并且伊的装饰非常时髦，行动又的确是非常自由的。 还有书桌抽屉中发现的那一封信，很像是有人写给立军的匿名信，立军特地录出一份，准备有什么作用。第二，论行刺一点，瞧了立军的打扮和他书桌上的小报，他的和女伶来往，加着抽屉里书中夹着的那些女子照片，显见他是一个好色之徒。同时他又是个酗酒的赌徒。他近来又有畏惧什么人的表示。若使假定他因着争风吃醋，外面有什么冤家或情敌，那也是有可能性的。此外或是有什么人因财起意。例如那辞歇的大林，会不会偶然回来？或是和杜江有某种勾通？还有那打杂差的阿光在昨天晚饭之前，忽然有人来报告他母亲有病，因此告假回去，似乎也不能不认为凑巧可疑。 我们凭着这三种理由，就依照旧例，彼此分工办事。王磊自己到靶子路文家去探听。 因为这一着最关紧要，并且文飞飞又是我们的委托人，所以王磊不得不亲自去走一遭。 周仲文担任往汉口路钱家去，调查立军昨晚上吃喜酒时的情形，和立军同席的是那几个人。我一个人往南门去找阿光，查问他昨天晚上是否当真回家里去。内中要算伍巡官所担任的比较最省便，只在本区中调查，近几天来曾家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计议妥定，我们四个人便都从曾家出来。我一个人先自回寓。因为那天早晨，我穿的衣服不少，这时候骄阳临空，气候转热，我不能不回去换一身较轻便的衣服。 我到了寓中，就上楼去更衣，一边推想这案子的情节。这种二重谋杀的案子，我们探案以来，还是破题儿第一遭。这案子从情节上看，显然有两个凶手：一个下毒，一个行刺。王磊曾假定那醉汉的死因是由于中毒，刀刺倒不是主因。那么下毒的人是谁？是屋外人，还是屋内人？若是屋内人，可就是立军的妻子文飞飞？照目下的情势揣测，伊的嫌疑负得最重。但伊既谋杀了伊的丈夫，怎么竟还敢登门请教我们？自己做了贼，帮同着呼叫捉贼，原是一种很普通而有效的卸罪方法。也许伊来请教我们，只是伊的一种烟幕，目的在利用王磊做一个避嫌疑的幌子。如果如此，王磊又怎么样应付？他可会庇护伊吗？不，不，王磊是主持公道的人，公和私的界限分别得最严格。我相信他决不会毫无理由而徇一人的私谊，干违法的勾当。但假使伊的谋杀立军，或者竟是立军不义的反响，那么王磊将怎样结束这件凶案？又怎样处置伊呢？ 我换好了衣服，又在办事室中吸一支纸烟，休息片刻，等到纸烟烧尽了，正待拿了帽子往南门去，忽见王磊气息咻咻地走进来。 他一见我，很诧异地问道：“你还没有往钟家码头去过我点点头。“我正要动身去。” “既然如此，你姑且再坐一会。我同你一块儿去。” “你从哪里来？可有什么端倪我放下帽子坐下来。王磊取出一支白金龙，燃着了坐在藤椅上，舒适地吸几口。 他答道：“我在文家的邻居人家探访过一会。据说那文飞飞回母家之后，时常和年轻的女伴们出去逛游戏场。这确是事实。” “那么匿名信中的话不像是虚构的了。” “是，一部分总已实在。” “别的呢“我还见过文飞飞和伊的哥哥文小峰。” “他怎么样说“他自然是竭力袒护他的妹妹，请求我把这件事弄明白。他说立军是个登徒子，确曾有过纳妾的提议，因着他的反对，才不敢实行。又据文飞飞说，立军又曾借着没有子嗣为由，露过离婚的意思，可是也为着畏惧伊的哥哥，说不出充分的理由，到底不敢出口。” “照你想，文飞飞有没有谋害丈夫的嫌疑王磊连续吸着烟，还没有答复，忽而电话铃响。他忙起身去接。一会。他回进来兴冲冲地向我报告： “电话是伍永年巡官打来的。他虽很想努力，可惜总是吃力不讨好。这一次却已有些效果。” “什么效果？有什么新发现“他说他已把全区的警士们一个个都仔细问过。在昨夜里十一点三刻的时候，有一班巡逻的警士们经过虬江路曾家的洋房门前。他们都看见一个穿黑衣的男子从曾家的铁条大门里出来。这是多数警士都瞧见的，当然不会错误。这一个发现在案子上不能不算是很重要的。” “唔。你想这个人可就是我们理想中的那个刺客“也许是的。据杜江说，昨夜他和文飞飞走出文家门口的时候恰正打十二点钟。从虬江路到靶子路敏德里，坐黄包车至少得十多分钟。他到了文家，又等他的主母从床上起来，梳洗好动身，也得再耽搁十多分钟。这样合证起来，可知杜江从曾家出去，应得在十一点半左右。当十一点三刻时分，警士们所见的那个从曾家出来的黑衣男子，分明不是杜江，却是另一个人。这一点我相信已没有疑义。” “不错。昨晚上曾家里除了杜江，没有第二个男子。那人一定是行刺的凶手无疑。 但你想这个人在什么时候进曾家去的“杜江说过，当晚饭的时候，他曾经到里面厨房里去搬晚饭。那时候大门上当然空虚没有人。在这个当儿，若使有人混了进去，匿伏在树荫后面，或是躲在后面的小园中，等待机会动手，自然是人不知鬼不觉的。或者在杜江十一点半出去报信的时候，屋子里反而静了，那人以为机会成熟才悄悄地进屋子里去，也未可知。” 我反辩道：“你第一个理由还近情。第二个理由，我不敢赞成，我看你还有些矛盾哩。” 他很疑讶似地说：“矛盾？你指什么说的？我不明白。”他张大了两眼向我望着。 我说：“杜江出去报信是在立军死之后。你怎么说凶手进屋子里去反在杜江出去以后王磊仍瞧着我。“唔，这就是你所谓矛盾点吗？其实你自己太粗心了。你得知道这是一件两重谋杀案啊我呆了一呆，一时不能回答，就用纸烟掩护我的惶惑。 王磊继续说：“虽然，你也许有你的理解。现在姑且把你想象中对于那人的举动说说看。” 我对于这个人果然有一种假定的理解。王磊既然叫我说，不妨就乘机和他商酌一下。 我吐了一口烟，说：“我也假定那人在晚饭时潜进了大门，伏在树后。这一点和你的见解相同。直到十点钟后，立军从外面回来，进了书房。那人先到窗口外面，踮足向书室内探望，因此窗下的草地上就留着半个很深的足印。接着他就走进书房，和立军会面。那人是否为着寻仇而来，或是向立军索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瞧他们俩争吵的声音和痕迹，显见彼此起初曾用过武的。后来立军不胜，就被那人刺死。那人又取了钥匙，偷开铁箱，窃取了银钱，然后再悄悄地出去。你以为对吗王磊蹙着双眉，两眼直瞧看地毯，摇头说：“不对。你我的设想，唯一的不同点，就在致命的缘由。” “你可是说立军一定是因毒致命，不是因刀致命的“是。我相信如此。我敢说他们并没有用武。但瞧立军身上的一只金表丝毫没有损伤，便是一个明证。我料他一定是因毒致命。” “不过许医官还没有证明啊。” “他的证明只是一种法律上的手续。其实这一点我早已确定了。……晤，你是不是笑我夸口？我说给你听。立军的伤痕，你也瞧见的。他的伤口平齐，四周又没有血渍，显见当刀刺的时候，他身上的血运已经停止，肌肉的皮肤也都已失却了弹性，所以伤口周缘一些没有卷缩的痕迹。这原是普通的生活反应。并且他的衬衫上也只有些血水，并不是鲜红的血液。这还不能算死后行刺的证明吗？凭这一层，就可见行刺的凶手进去一定是在杜江出外以后。你不能说我矛盾。况且杜江当时只知道立军气绝，那时立军身上是否已有刀痕，杜江却没有瞧。所以我料那人的行刺定是在杜江出外报信和立军的母妹都在楼上的当儿；甚至假定那人混进大门就在这个时候，也未必一定不可能。” “那么争吵声又怎样解释？难道那凶手先和立军争执过一会，接着又退出来，等金寿出外后再行进去“不，这不近情理。要是真有人和立军争吵你记得他是往往会独个儿发酒疯的这定是另一个人。总之，我相信争吵和行刺决不是在同一时候，也不是同一个人。” 这一番解释在情势上确有可能，我不由不暗暗点头。不过论情势，除了下毒行刺的以外，又多了一个争吵的人的可能，更复杂了些。同时我也自认我的察看伤势不及他的精细。 王磊吸了几口烟，又说：“如此，我们可以下一个结论，那行刺的人是这案中的次犯，并不是主犯；主犯却是那下毒的人。” 我应道：“唔，假使如此，你想这行刺的人是个什么样人王磊颦蹙地说：“这个还待侦查。譬如杜江所说的戴凸晶眼镜的那个近视眼家伙，那个穿西装的高个子，还有仆人阿光大林等，都得加以调查。至少我们得听听周探长的调查结果，再打算进行。” “那么那个下毒的主犯是谁，你可已有些眉目王磊摇摇头。“这个人究竟是谁，我也还没有把握。我觉得这课题很复杂。” 我提示说：“立军昨晚是吃过喜酒的。他会不会就在钱家里中的毒“这只是一方面的疑问，不能就此说定。” “还有别一方面“是。还有屋内方面也不能忽视。” 我诧异地问道：“喔，你以为是屋内人干的？有根据吗王磊揉熄了烟尾，说：“根据自然有，而且很现成。你大概也瞧见的。” “唔，什么我委实有些模糊。 王磊简截地答道：“那书桌上的一把茶壶” 玲玲玲……玲玲玲……电话的铃声打断了王磊的话。我见王磊正伸着足躺着，就起身代他去接。电话是许济人医官打来的。他已把痰盂中呕吐的东西验过，死者确实饮过多量的汾酒，酒中又的确含着砒毒。那茶壶中的红茶也已仔细验过，却丝毫没有毒迹。因着王磊。曾叮嘱他注意毒死还是杀死问题，所以他先把化验的结果，通知王磊。尸身的检验，检察官还迟迟没有到场，所以还没有动手。 我把这话传给王磊听了。王磊忽烧了另一支烟，皱着双眉，兀自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他想些什么。这通知对于他的中毒见解分明已有了一种确定的印证。他怎么反而失望？ 我问道：“王磊，你想什么“我正在想汾酒的性最猛烈，所以毒性发作得这么样快” “不错。现在我们听了许医官的话，对于中毒的理解终算已经把范围收缩些，得到了一条较捷的途径。是不是王磊忽拿下了烟，抬起头来：“李朗，你的意思，可是说酒和毒既然发生了关系，我们若要追究毒的来因，只须注意钱家的喜酒“是啊。你的意思怎么样我觉得他的问句太突兀，似乎另有含意。 王磊不答，他的头忽又低沉，把纸烟重新送进嘴唇间去，回复了先前的皱眉深思状态。 我又说：“刚才你说起茶壶。现在已经证明茶里面没有毒，毒在酒中。你还有什么疑问王磊缓缓抬起些头，略略点一点，但他的双眉依然深锁着。 我又问道：“无论如何，往钱家去探查的任务一定是很重要的。你想周仲文可担任得了王磊仍低垂了头，缓缓答道：“我从前已经和他会过几次，觉得他还虚心。所以他此番和我共事，还不至闹什么岔子。可惜他的观察力还不十分精确，学识上也差些，这就是他的不足的地方。” “那么你想这件事，他可能愉快胜任“我希望他能够成功。照目前的情势看，他所负的责任确很重要。……唉，外边有什么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