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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娇娇和邢英华轻易地爬上了粗壮的树枝。 对她们来说爬这样树枝就像爬层层均匀堆砌的岩石一样。她们时时看到几种有害植物,如鲨针、堇堇草皮等,但这些都是小玩意儿,很容易地把它踩死。人的天敌也是白义虎的天敌。排成长队的白义虎一路上已经制服了这些害人东西。娇娇和邢英华紧跟白义虎往前爬,乐意与它为伴。 她们爬了很长很长时间。有一次她们在一个没有树叶的树枝上,捡到两只刺芒果,趁还新鲜就把它剥开,吃它的油质汁。她们一路往上爬,还不时看到一两群住在别的树林中的人,有的还腼腆地打个招呼,有的就干脆不打招呼。最后她们爬到了一般人无法爬到的高处。 人们住在这一森林中比较安全的中间层,可以避免遭遇到圣顶和地面上可能带来的危险。现在临近圣顶了,正面对着新灾难的威胁。 她们歇了一阵后,娇娇走到邢英华跟前对她说:“现在走吧,快到圣顶了。” 一阵骚乱声使这两个女人默然不敢做声。她们紧挨着树枝作掩护往上看。在她们头顶树叶哗哗作响,似乎死神即将降临。 一株卷须蔓草狂暴地敲打着树皮,向一队白义虎袭击而来。这种蔓草的根和茎既是舌头又是鞭子。它急匆匆地沿着枝干伸过来,向白义虎吐出黏糊糊的舌头。 这种怪异的植物很有伸缩性,又很凶狠,白义虎面对它也难以防范。所有的白义虎都各自散开,但依然顽强地往上爬。兴许这些白义虎各自都很自信而没被吃掉。 这种植物对人来说威胁不大,至少在树枝上是如此。但是,要在树干上与它遭遇,它就可能把人撵走,让你毫无办法,而落到绿草地上去。 “我们要爬到另一个树枝上去。”娇娇说道。 她和邢英华顺着树枝火速跑去,霎时她们看到一朵鲜艳的寄生花球,这预示她们再往上爬便是色彩斑斓的世界。但一看到树蜂在花球四周嗡嗡作响,她们赶忙跳了过去。 就在树枝上一个很不显眼的洞里埋伏着一只更凶狠的害虫。 当邢英华和娇娇靠近时,一只虎头蜂猛地向她们袭来。这是最大的一只虎头蜂,令人恐惧。它极为机智,又具有进攻的手段,而且还异常狠毒。它进攻起来非常凶狠,两眼张得贼大,大颚张开,透明的双翼不断地拍打着。头毛蓬松还带有两个盔片。在它细小的腰部后面是肥大的尾部。圆鼓鼓的,一圈一圈黑黄相间,还不断摆动。尾巴上的毒针就藏在里面。 它向两个人之间俯冲过来,想用飞翼拍打她们。就在它加速飞过来时,她们趴了下去。虎头蜂怒气大发,再次回过头来向她们袭击,就在这时撞到了树枝上,金黄色的毒针伸进伸出。 “我来捉!”邢英华说道。她的一个女儿就是被虎头蜂叮死的。 这时虎头蜂飞得很低,迅急向邢英华冲过来。她侧身捉到了它并揪住它蓬松的头毛,使劲晃了一下,虎头蜂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邢英华马上抽出一把木剑,奋力砍下,把虎头蜂的带壳的细小腰部斩断。 虎头蜂分成两截坠下去了。两个女人便继续往前跑去。 现在她们爬上的这根树枝是根主枝,长得并不细嫩,延伸得很长,并和另一个树枝连接。这棵树已很古老了,是这个小森林中仍然还活着,长得最高、非常茂盛的一棵树,有数不清的树干。 很久很久以前,大娇娇是一二十万年以前,按这里的土壤、气候及其他生长条件,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随着温度不断上升,树木大量繁殖,相互竞争空间。榕树在高温下长势越加繁茂,利用它的树须会在地上自我生根的复杂机理,在这块大陆上渐渐地占了优势。外界环境日趋恶化,但这种树逐渐适应了生存条件,不断繁衍。每一棵榕树都无止境地向外延伸,时而返回延伸,单枝变复枝,复枝变多枝,它越长越高,越盘越宽。一有其他的树在其周围繁殖,它就尽力保护主根不受排挤。枝权坠地变枝干,枝干长高长新杈,直至形成榕树林。其他树种无法与它抗衡竞争。这些榕树盘亘交错,占据了这一片森林,绿叶常青,永不衰落。 在这些人生活的这一片陆地上眼下只有一棵榕树。森林毕竟是森林,但这棵榕树却成为这一片森林之王。它盘踞着所有的荒野、穴丘和沼泽地。它构筑起这一片大陆的台架。除了面临大河或在海边会受到海藻围困外,榕树在任何地带都照常生长。 即使生命终极时代,万物疾终,黑暗降临,榕树依然久盛不衰。 两个女人正缓慢地往上爬,留心防备可怕的虎头蜂再次朝她们直闯过来。这儿四处五彩缤纷,阳光直接照射在树上,有的穿过树叶形成七色光柱,有的随树叶微动不断闪烁。葛类、草类植物竞相开花。哑蓟果在这一片丛林中凄楚地穿梭而过。她们越往上爬,吸到的空气越新鲜。天蓝色和深红色、黄色和紫色交相辉映。整个大自然显得绚丽多彩,诱人陷入迷惘。 从橡树上流出猩红的胶液滴到树干上。鲨针虽是植物,却昂起一头或从胶液下穿过,或围着胶液飞扑,但也有被胶液粘住而死去。娇娇和邢英华为避免碰上鲨针便从旁边绕过去。 一路上经常看到莠草,她们边砍边继续往前跑去。 这时出现许多怪诞的植物,有的像鸟,有的像蝴蝶,还有的像是伸出鞭或手,在空中飞舞。 “看!”邢英华指着头顶上悄悄说道。 树皮裂开,但几乎是肉眼看不见,只是有一小块挪动了一丁点。邢英华拿着木棍伸直手,小心挪动着身子,让棍子对准裂口,而后使劲地捅了一下。 树皮裂开很大,显出一个苍白如死人的缺口。一只白脖子鸟巧妙地藏在缺口中,这下越加往里钻进去。邢英华迅即猛力捅了一下,使劲让手中的棍子往里推。缺口紧闭,她便使尽全身力气拼命往下拉,娇娇也来帮她稳住。这时白脖子鸟出于惊慌急忙将身子藏进树洞。 白脖子鸟惊慌地伸出脖子飞上天空。一下子却被一只鹞鹰轻易地捕获了。 娇娇和邢英华便继续往上爬去。 圣顶却是另有一番境地。这里是植物王国,万紫千红,壮丽辉煌。 要是说这一带森林是以榕树为主,构成了茂密的森林,那么圣顶却是一片蜘蛛树林。这一片蜘蛛树林给圣顶带来特有的景色。 这些蜘蛛树林的枝芽交织成密布的枝网,四处蔓延。各类鸟巢就筑在梢头。 在蜘蛛树上没有鸟巢的地方,出现了许多其他生物,长出其他植物,闪烁着鲜艳的色彩。各种残骸、鸟粪把所有鸟巢都联成一片片坚固的平台。这里长着火树,娇娇就是要找到这种树来安葬李圣杰的俑像。 这两个女人时而在树枝中挤进挤出,时而又往上爬,终于爬到了平台上。她们隐蔽在一片大树叶下免遭来自天上的威胁,稍作休息。一路爬上来也够辛苦了。在圣顶上即使在这阴凉处,对她们来说,也是热得要命。大太阳在她们头顶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天上的太阳方位固定不变,日火不熄,终日到头燃烧着,但是在不久将来总有一天,它终会陨灭。 在这圣顶上,火树就是借助太阳而获取一种自卫的手段,并在为数不多的植物中占有主要地位。这种树的根部极为敏感,早已察觉到有进犯者向其靠近。娇娇和邢英华看到头顶的树叶上面有一光环摇曳。这一光环在树叶的叶面上扫过,不一会儿光环突然不动了,直射在树叶上,光环渐渐缩小。树叶开始闷烧,随之就冒出了火焰。火树就靠会喷火的火树果喷出火作为致命的武器,来对付两个女人。 “决跑!”娇娇命令道。她们一闪身就躲到大蓟树梢头后面,藏身在树的刺芽下,窥视火树喷火动向。 喷火的景象相当壮观。 火树高高耸立,盛开着几朵鲜红的鲜花,每朵花都比人还要大。还有几朵花受了精,花瓣会拢成多边的火树果,看样子像是一个个瓮罐。接着就看到火树果中的花籽变大,火树果的颜色也随之消退。最后花籽成熟了,火树果内腔空了,变得极为坚固,像玻璃一样透明。即使在花籽播撒掉后,火树还可以用这火树果作为喷发火焰武器。 除了人以外,所有的动植物碰上火树喷的火都畏缩退避。只有人才能对付火树,并且能充分利用它。 娇娇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潜行过去,把伸出平台的一片大树叶割下。这片树叶比人还高。她裹着这大树叶,直奔过去摘取火树果,她向火树的树叶猛扑过去,一口气爬到树顶,把瓮罐状的透明球转了过来。 “拿到了!”她向邢英华叫道。 这时,邢英华早已起身,迅疾向娇娇跑去。 娇娇举起树叶,挡住太阳,使凶险的火树果不被阳光照到。火树就像知道这种做法会抵毁它的防御手段,在树叶遮蔽下低垂下来,花和果都耷拉着,显出沮丧的样子。 邢英华应了一声急忙地冲过去,割下一颗大而透明的火树果。她们夹着火树果往回跑,到蓟树下去躲蔽。当遮阴的树叶掉下去而没罩着火树果时,火树果吸收到太阳的热量,又恢复了它狂暴的生命力,乱动起来。 好在这两个女人及时赶到了荫蔽处。一只素食鸟猝然从天而降向她们扑过来,不料却撞到了刺芽上。 瞬即就有十来只以腐尸为食的动物扑上去争夺这只素食鸟。 娇娇和邢英华在慌乱之中对付已经到手的火树果。她们用刀把火树果割开一个口,使劲扒开,把李圣杰的俑像塞进去。被扒开的一面马上又缩回原样,接口密不透气。透过火树果的透明的一面可以看到俑像向外目呆地盯着娇娇和邢英华。 “愿你升天,进入天堂。”娇娇说道。 娇娇在为李圣杰办这事的成败之举就在于要保证她的俑像是竖放着。她和邢英华一道带着火树果穿过蜘蛛树林,到了由蜘蛛树绞成的藤索跟前。火树果的顶部原有花籽。花籽脱落后会不断渗出一种相当黏的胶体,因此把火树果粘到藤索上很方便。火树果挂起来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 随后,蜘蛛树顺着藤索爬上去,火树果粘在枝芽上,粘得很牢,枝芽不断向上爬伸,并把俑像带上天堂。 正当她们完成自己使命之际,一个阴影笼罩下来,有一株蜘蛛树,原来是一个庞大的植物蜘蛛转过头向圣顶袭来。 这两个女人慌忙中钻进树叶叠起的平台。她们为李圣杰举行了告别仪式,就开始回到自己人那里去了。 娇娇转过头往回看了一眼,便和邢英华一起往下爬,向森林中间层爬去。 蜘蛛树变得有头有脚,庞大的囊袋,混身长满绒毛,缓慢地降下来。在娇娇看来,它就像是具有魔力的神。它沿着藤索下来,藤索向空中延伸,但这怪物却沿着藤索轻飘而下。 另有一些藤索从附近或远处的丛林中向上蔓延,渐渐变得尖细,就像一个个瘦弱细长的手指伸向天空。这些藤索被太阳照得闪闪发光。所有藤索都朝另一个方向伸延。朝这方向看去一片灰茫茫,背离太阳,寒气袭人,但在阳光反射下,一切依然清晰可见。 半个月亮一动不动地悬挂在这一半边的天边,恒久不变。 数千年来,月球的引力已使地球自转减缓,最后自转停止,日夜的交替也缓慢了,直至固定不变了,因此,地球的一边是白天,另一边却永远是黑夜。与此同时,一种相互制娇娇的效应强制月球停止运行。月球远远漂离地球,完全丧失了卫星的作用,反而处于对地球有威胁的位置,成为一个独立星球,和地球与太阳形成等边三角形。现在地球和月球正处于永恒不变的下午时分,在相应位置上对恃着,也许将会永远这样对峙着,直到寿命终结,太阳不再闪耀为止。 无数株藤索见缝穿插,长得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蜘蛛树是太空植物,粗壮高大,但无知无觉,来回随意穿梭繁殖,而地球和月亮都陷入由这种植物所罗织起的冷漠无情的网络之中。 这古老的地球陷入迷惘,它的适应能力真是令人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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