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彦诧异地看着我,道:"怎么这里这么冷?"
我望了他一眼,道:"你前几天晚上没有来过?"
李轻彦摇摇头,道:"没有。"
我沉着脸,道:"小心点,这里有一股很强烈的妖气。"
天色暗了下来,大厅的妖气更加浓烈了。如此庞大的妖气,在我有生以来,也不过是遇上第三回。虽然妖气的实体并没有显露出来,但从妖气分布的均匀程度来看,整个展厅都被紧密地笼罩着。
过了一会儿,李轻彦在大厅里来回逛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终于按捺不住,道:"谢老大,你还是开个天眼看看吧。"
说得也是,我右手在空中虚划几下,左手食、中二指贴着放平,其余三指收拢,指着眉间,双目紧闭,道:"三清借法,九幽通冥!开!"
原来我以为那股强烈的妖气是出自一个妖怪,现在一看,满满一个大厅全是,比日本的百鬼夜行还热闹,少说也有几百个。
从服饰上看,这群妖怪涵盖了中国自秦以来所有朝代,直至清末。
这些妖怪好不清闲。有四人一桌麻将的、拖拉机的,有三人斗地主、扎金花的,至于两人对弈、品茗、小酹的就更多了,整个展厅就是个超大的麻将馆。
李轻彦看我半天没动静,问道:"看见什么了?"
我挠挠头,不知怎么和他说,只好敷衍道:"多了去了。"
李轻彦脸色一白,道:"很多?"
我点点头,道:"很多。"
李轻彦脸色更白了,道:"现在怎么办?"
我皱着眉头道:"按理说,这里不会有这么多的妖魔鬼怪。我估计他们和这名画失窃有关,看来还要找他们聊聊。"
我见满大厅都是鬼怪,得找个面善的才好。看了老半天,终于发现有个胡子花白的老妖怪独自躲在墙角自斟自饮,从服饰上看,似乎是宋朝人。看上去,不但面善,还有些面熟。
我慢慢走过去,将红线圈成一个圆形,把那老妖怪围在中间,口中念道:"三清借法,一线通神,两界合一!开!"
那老妖怪突然身子一震,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他笑笑:"你好。"
老妖怪突然两行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练大人,好多年不见了。"
我大吃一惊,这老妖怪是怎么认识我的,于是问道:"你是?"
老妖怪诧异地看着我:"我是你笔下《渔翁乐》里的渔翁啊。"
我又吃了一惊,如果他真是我当年画下的渔翁,那么连他在内,这所有人都是画妖?!
李轻彦听到赶忙问:"画妖?什么画妖?你看到的这些鬼怪都是画妖?"
我点点头:"是的。"
李轻彦问道:"画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转过身去:"画妖、笔仙、钱仙以及其它的人类创造出的物品衍生出来的鬼怪,类似于日本的九十九神。"
我转头对渔翁道:"你们这儿是怎么回事呢?"
渔翁叹气道:"本来大家是想出来玩玩就算了,白天就回画里睡觉。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出来了就回不去了,你看我这黑眼圈。唉!"
我大吃一惊:"回不去了?"
渔翁继续向我解释:"在办展的第二天夜里,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和《关公像》两幅画里的家伙按捺不住,首先跳出来,接着其余的家伙也纷纷从里面跑了出来。但到第二天,大家发现,竟然回不去画里了。唉!"
我一愣:"你们不是无法在阳光下生存的吗?那你们白天怎么过的?"
渔翁叹了口气:"这个展厅里有几个地方是阳光无法照射到的,白日里我们就躲在那里,等太阳下山后才又出来。"
我点点头,转身对李轻彦道:"我想我知道那些名画为什么会失踪了。"
李轻彦一愣:"怎么失踪的?"
我走到旁边一副名画《天女飞仙图》五米处:"画妖就好比这些名画的灵魂,当一个人失去了灵魂的时候,看上去是不是就好像个空的躯壳一样?"
李轻彦点头道:"看上去是这么回事。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我往上走了两步,想仔细看看,只听"嘟"地一声,一阵警报声突然响起。
这些字画三米内都有红外报警装置。三分钟时间不到从侧门里冲出五个保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看着墙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红外线,转头望着四周,心里像抓住了什么。
两个壮硕的保安上来就想按住李轻彦的膀子,被他侧身闪开,一个手刀过去,放倒其中一个保安,另一个呆在那里一脸的错愕。其余三人拿着警棍狠狠地瞪着我。
"住手!"只听电梯门打开,同时传来一声娇叱。我转头一看,原来是舒琴岚,这人怎么来了。
舒琴岚走到我跟前,先道了声对不起,然后转身对那主管说道:"戴主管,这位是方教授请来的私家侦探谢先生,全是误会。"
等他们人退出去后,我问道:“舒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舒琴岚看了我一眼,红着脸道:"其实刚才我一直就在大厦门口等着。后来听见警报声响了,就马上冲上来了。"
我转了大半圈后,回到他们身旁,向舒琴岚道:"你能不能让他们把红外装置开上,把报警给关了就行?"
“没问题。”
看着舒琴岚走出大厅,转回头,我走到渔翁那,问道:"你们想过有什么办法自己回到画中没?”
渔翁摇摇头:"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实在是没有办法。"
又过了一会儿,舒琴岚回到厅里。
我转身对渔翁道:"我已经让他们把红外装置关了。我估计你们进不去画中,应该是由于红外线的原因,你现在可以再试试。"说着,我把红线也收了。
渔翁点点头,转身朝那幅《渔翁乐》飞去。
他一边飞一边打招呼,不一会儿,所有的画妖都回到各自的画中。
我心想事情算是完了,正待我想带着舒琴岚和李轻彦离开时,只听到一声如同闪电撕裂夜幕的声响,紧接着整个大厅泛起一片红色,还伴随着一股硫磺似的味道。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突然一阵头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