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以为我死了，就能得到自由了吗？” 常志中略显阴柔的男子颇具兴味地笑著，似魔的黑瞳一一扫过欲置自己於死地的殷夏祥、余俊中、曹运，以及那个他不曾防过的诸葛明。 左胸的伤口透过黑色的绣衫濡湿了一片，失血的脸庞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反而很高兴地抓住那把刺进自己胸膛的剑锋，对著痛下杀手的诸葛明轻笑：“就算我死了，又如何？” “明义死，不欺负夏祥！”软软的腔调有抹坚持。 “哦？你为了一个殷夏祥，连教养你十年的明义都能亲手杀了吗？” “我……”诸葛明迟疑了下，回首看了一眼那个女扮男装的青年，美丽的瞳孔闪过空茫，喃喃地重复：“夏祥待我好，所以我不能让人欺负她，连明义也不能，所以，明义死，夏祥好。” “啊，我教养的孩子里就你最成功了，明义真是以你为傲啊”很少主动碰触人，但也终於忍不住轻抚诸葛明无辜的脸颊，满意地看见她的颊上沾著自己的血，邪气的黑瞳在瞥见那扮男装的青年时，笑意漾深。“夏祥，你在想什麽呢？”即使嘴角鲜血不停，仍没有该有的死相。“你在想，要防我投身河中？我不比福儿，福儿身子一向纤弱，双腿也残，方才掉进河里，注定了她的必死无疑，而我，却不然，是不？” 殷夏祥脸色发白，显然被他猜中了心思。 曹运怒喝一声，双眼红极，叫道： “你住嘴！” “福儿与我是同死之命，在同时间断气，难道她没告诉你吗？”见曹运一脸震惊，他似笑非笑：“真没告诉你？连……俊中也没有告诉过你？” 余俊中微一愣，正暗惊什麽事都逃不过这男人的眼下，忽见曹运与殷夏祥投来的讶异n自光，他闭上眼，咬牙道： “我是知道。”再张开眼充满坚定，直视她们的明义：“她是告诉过我，也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死一个你，有多少人可以得救？死一个她……对世间并没有任何影响，所以我保密。现在，你是必死无疑，我保密得很值得。” “余俊中！” “曹运，不要动气！他是在挑拨离间啊！”殷夏祥叫道：“何况……何况明义已受致死之伤了，禳福就算……” 就算只剩一口气，也没法救了，不是吗？ “若是”那阴柔的男子笑眯了眼望著曹运：“若是我不死呢？那禳福也不会死。” 在场的人同时顿悟这种生死相连的矛盾关系，不待殷夏祥开口，曹运疾步向前，软剑直指诸葛明。 “住手！”余俊中狼狈地挡住他不要命的招数，怒喊：“你让他活下来了，死的会是我们！” “死谁都好！” “是！死谁都好，只要能救禳福吗？禳福获救了，然後呢？再让她受这人的控制，生不如死！你要她再过那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吗？” 曹运一震，连心里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见殷夏祥用尽力气地喊道： “明儿！” 诸葛明浑身一颤，拉回了迷惘的心思，在明义有任何举动之前，长剑完全贯穿他的左胸，逼得他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鲜血飞溅到她的眸间，她却连眼也不眨一下，他咳了几声，附在诸葛明耳畔轻声说道： “你最大的败笔就是用了剑，而非用我教你的杀人手法，明儿。我教的真是太好了……”不曾示弱过的黑瞳慢慢地定在殷夏祥的脸上：“我死了又如何？世间还有个明儿，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从此你们仍不得安宁，杀了我又有什麽用？” 他轻笑数声後，便缓缓合上那双妖魅的黑眸。 过了半晌，没有人吭声，殷夏祥心跳如鼓地上前一步；余俊中紧随在侧，防她明义假死。 “明儿，你可以放开了。” 听见殷夏祥的声音，诸葛明慢慢回神，向她讨好地笑： “夏祥，我乖。” “我知道，你把剑放开。”她柔声道-见诸葛明顺从地松开手，明义的身子便往後仰倒，直挺挺的……就像是死了一样。 真的死了吗？ “我来。”余俊中知道她怀疑之心过重，飞身上前探她明义鼻息，喜道：“果然死了！” “真死了？”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还会活吗？” 殷夏祥闻言，顿时虚软，全仗诸葛明及时扶住她。 “终於……结束了吗……”像梦。 “还没有结束。”余俊中冷声说道，站起身瞧向诸葛明：“不斩草除根，难保将来不会再有一个他。” “俊中，如果不是明儿帮咱们，万万不会有今日的结果”明义千防万防，就是没有防到明儿，不然就算明儿武功奇高，又怎能杀死亲手教她的明义兼师父呢？ 见余俊中听而不闻，攻向一脸疑惑的诸葛明，她连忙叫道：“不要动手！” “不动手，将来你必会後悔！” “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明义！” “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的明义，这种女人留下来，只会危害大家，她已经被她明义教得无比凶残了，等到她成为他，就来不及了！” “不会的！我负责！明儿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要个附和的声音，直觉地望向曹运，却见他神智恍惚地站在那湍流不止的河边，嘴里不知在念些什麽。 殷夏祥迟疑了下，与余俊中对看一眼，同时走向曹运。 “为什麽要骗我……你答应过我……只要能结束，我带你回家乡……养你一辈子……为什麽要骗我？你什麽都算得出来，难道就没有算过我在想什麽？” 殷夏祥闻言心一惊，以为他有了自杀的念头，正要开口劝阻，却遭余俊中拉住，他低声说道：“禳福曾算他会长命百岁，而他，也不是一个会为女人自尽的料子。” “可是……” “你要说，曹运对她的感情很深吗？”余俊中自嘲笑道，眼带同情地望向曹运：“你以为，死了心跟死了一条命的差别在哪里？禳福会算命推命盘，她却从不将人们的感情算在内，有时候活著比死了更能折磨自己，你能明白吗？” 殷夏祥看了曹运一眼，再看看他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道： “你是在说曹运还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