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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果然没几天,肖桂在街上一走,那些本来已冷淡了的熟人又客气热情起来,肖桂心里自然也明白那是法善的妙计起的作用。肖桂偶尔也驻脚和这些人谈上几句,无非就是讲讲那佟昌所做的那些恶事,并替那个子虚乌有的报信之人也作了开脱的解释,说那人正是因为了解佟昌为人,看不惯佟昌的行为才给自己透的风。   段荣嘉听说打死的是北方久捕未获的剧盗飞贼佟昌后,心里也非常高兴,他把肖桂叫去随口问了几句后,便叫张书办将镖伤洋人一案的凶徒来历补充上详,表明自己管理有方,督促得力。   张师爷及那些验看过尸体的明眼办差人员,知道事情有很多蹊跷,但只能是装聋作哑,不敢吐露半点口风,所以肖桂的谎言才没有被揭穿。   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重庆府警察总局正式挂牌成立了,只是还没办公。警察总局局址设在了天符庙,县府衙门按照省里的行文规定,把合格的佐杂人员及保甲委员都抽调到设在那里的警察传习所学习。由于这些人要接受一段时间的大清律法,现行警察,日本体能操练等课程培训,也就还没有上街值勤,只是在开学那天列队在城里跑了一圈。   由于在这期间府县衙门还需要有人来继续做维持地方上的事情,也就暂时留下了一小部份经验丰富的骨干人员,他们这些人是不用去参加那种培训的,到时候警察局里自然会有他们的位置,所以他们仍旧留在了衙门里各司其职。虽然这些人没去培训,但为了将来的前途,差不多的人都携礼去拜见了未来的上司王奎元。   肖桂自然也是如此,这天他在县衙办了些琐事后回家拿了文氏备好的一份礼物来到天符庙,在办公室找到了从成都来掌管重庆警察总局的会办王奎元。   此时王奎元他正坐在案前低头翻看着文卷,书案上摆了好多叠旧卷宗。王奎元头都没抬,边看文卷边淡淡地说:“有啥事?请先坐一会儿,等我把这点东西看完了再说。”   肖桂把手中的礼物盒放在书案上的空地方,躬躬身,退到侧旁靠墙的一张长条椅上坐下。   王奎元看了那礼盒一眼后,把目光收回到文卷之上随口又问:“你是哪里的?叫啥名字?来找我有啥事?”   肖桂急忙站起身:“卑职是县衙门的肖桂,今天特来拜见。。。。。。”   王奎元听了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肖桂,立即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肖桂跟前,面带微笑地主动伸出手来:“哎呀,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川东名捕,你肖总差的大名我是早有耳闻,真是如雷贯耳啊!我还打算抽个时间到你府上去拜望呢,”   肖桂不习惯这握手礼,但未来的上司都把手伸过来了,他也只好把手伸了过去,握住王奎元的手连称不敢一边说着谦虚的客套话,打量了一下未来的上司。这王奎元年龄大约有三十多岁,身材不高,但很壮实,两眼透出一股只能在捕快中见到的那种特殊眼神。   王奎元握住肖桂的手摇了摇笑着说:“这几天我调了许多的旧档来看,看到了不少以前这里发生的奇案怪案,而那些案子差不多都是你的功劳。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肖桂说:“哪里哪里,那只是卑职碰巧而已。”   王奎元松开握肖桂的笑着说:“碰巧?哪来这么容易哦!说实话,就拿我看过你办的有些案例来说,可能我就没那本事破案!肖总差,往后你可要尽心尽办地帮本会办啊!”   肖桂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卑职一定尽心。”   王奎元将肖桂拉到刚才肖桂坐的那张长条椅上:“来来来,好好讲讲你以前破的那些案子,卷宗里记得不太详细。”   两人聊了一会儿,肖桂说:“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吃午饭啦。这么吧,卑职斗胆请会办大人出去吃个便饭,望会办大人赏个脸,地方由会办大人选。”   王奎元说:“就不用出去了,外面酒楼人太杂了,一会儿这个来敬酒,一会儿那个来敬酒,真是烦人得很!不如我们就叫些酒菜到这里来吃,我这里清静,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俩个也好好好交流交流一下。”   肖桂站起身:“那好,卑职这就去叫菜。”   王奎元笑着说:“哪里用得着肖总差亲自去跑嘛,我这就叫人去!”说完便对外喊了一声,少时一个杂役就走了进来,他冲着肖桂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垂手地站在那里等侯吩咐。肖桂认得此人,他原本是县衙里的杂工,是这次抽调到这里来培训的人员之一。   王奎元随口点了几个菜后,便问肖桂还想吃点什么,肖桂哪敢逞能,连忙点头认可,在那杂役要出门之时,肖桂对那杂役说:“你莫要到那种脏兮兮的小馆子去叫菜,还是去找那种菜品和味道好一点的。麻烦你顺便给老板说上一声,就说账我肖二麻子待会儿就去付。”   那杂役应了一声出门走了,肖桂和王奎元继续研讨起来。王奎元发现自己在日本学习的警察专业中的内容和肖桂祖传的技能虽然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却在不少的地方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比较之下,自己所学虽有许多地方远远超过了肖桂的家传,而肖桂家传的有些技能却比自己学的内容更加简单适用或更深奥,有些东西他王奎元更是闻所未闻,不由心里对肖桂更加看重。通过这些摆谈,本来一贯有些自大的肖桂也有了学无止境的感觉。   正聊得起劲,听见有人轻敲了两下门,王奎元叫了声进来。门开处,那去叫菜的杂役抱着一罐酒领着两个抬食盒的店伙计进来。接着又有两个在此培训的人员抬了一张八仙桌进来放在屋当中,又把桌上放的两根凳子放在地上搁好,店伙计打开食盒把各种菜肴和杯筷往桌上摆。   王奎元扫了一眼桌上,不但有自己点的那几样菜,还多出了好几样本地的特色菜,他知道这几样特色菜的价格都不便宜。便问那杂役:“这些菜和酒加起总共好多钱?”   杂役说:“还没有算,老板说等肖总差去了再算。”   王奎元从衣袋里掏出几个银元对杂役说:“本会办请肖总差喝酒,怎么能让肖总差去算呢?你快去问清楚,把钱付了!”   肖桂连忙拦住王奎元的手,笑着说:“会办大人,卑职看了这菜和这两个伙计就晓得是燕喜楼的,燕喜楼的林老板是我表亲,他去年借了卑职的银子,到现在都赖着没有还给卑职,卑职和他是亲戚,又不好放下脸去催,这下正好和他打除账!会办大人就不用破费啦。”   王奎元问那伙计:“你们是燕喜楼的吗?”   那伙计点点头说:“我们是燕喜楼的!”   王奎元把银元放回衣袋,笑着对肖桂说:“那好,这次就让你打除账嘛,下次可不准再找诸如此类的借口和本会办争着付钱啦!来,坐上去吧,肚子饿了。”   杂役把手中的酒罐放在桌子空角上领着店伙计出了办公室。   二人推杯换盏地喝起来,边喝边聊,十分投机。   喝了一阵,肖桂问道:“会办大人,这府县二衙的公差并入了现在的这个警察总局,也算是个独立的衙门了,那往后是咋个个搞法呢?”   王奎元笑着说:“把办案公差分出来成立警察总局专管治安,只是换了个名头而已,也可以说这完全是换汤不换药,警察总局从表面上来看是独立的,其实并没有独立,我这警察总局会办只是负专责而已,上面还压着监督府台大人,坐办县太爷两个顶头上司,能是独立的么?还不是跟三班六房一个样,警察总局的总体结构还跟这次被撤销的保甲局相比还不是大同小异,有点改变,但改变不多!”   肖桂问:“具体是咋个搞法呢?”   王奎元说:“按规定警察总局内除了设会办统管各项警务以外,还要设立文案,稽核,承审三个处来协助会办的日常工作。文案处设总文案一名,文案两名。稽核处设总稽核一名,稽核四名,承审处设承审员两名。局内还要设立一个由学兵组成的巡警营。另外把龙王庙,马王庙,三忠祠,东岳庙,华光庙,镇江庙,张爷庙,清和观,金马寺,天符庙,火神庙,宝善寺这十二个原来驻保甲民勇的的地方改成警察分局。每个分局各设副警官,巡官,司书,正巡目,副巡目一名,什长三人,按辖区范围大小配备警兵。再有就是在总局和分局之间,还分路设正局,局内设正警官一人,统管警务。究竟是分东西外三路,还是分东西两路,目前还没定下来。是分路设局还是合路设局也还没有定,这得看上边的意思了。这是我和钮大人段大人参照了多个地方警察总局的编制规模,结合本地的实际情况整理出来的方案。报告前两天已经送省报批去了,估计批文很快就会下来。”   肖桂问:“会办大人,比如说就象我们这些现在还留在衙门当差到时候又昨个安排法呢?”   王奎元笑着说:“你们这些还暂时留在衙门的人都是能力很强的骨干,到时自然会有你们相应的位置。对于人事定位的问题,省里也作了明确的规定,也就是必须量才使用。这件事我已和钮大人段大人商议过了,打算跟据你们这些人历年的业绩来确定在警察局中的位置。这也是贯彻省里那量才录用的指示嘛!”   肖桂问:“会办大人打算到时咋个安排卑职呢?”   王奎元笑着反问:“刚才我把警察总局的基本情况都已经说出来了,肖总差想找个啥位置坐?”   肖桂拱拱手笑着说:“卑职不敢乱想,乱想也没得用。到时候会办大人赏卑职啥位置卑职就坐啥位子!”   王奎元说:“依照你的本事,这警察总局的任何位置你都有能力坐,包括我这会办的位置。不过本人是总督赵大人亲点的,就没得你的份啦!说实话,我看了你历年的业绩,也向不少的人问了你的情况,认为总局那文案稽核和承审三个处都不太适合你,因为做那些事情不是你肖总差的专长。你肖总差的专长是望风占气,寻踪拿人。分局的副警官虽说能够独当一面,若是让你去充任,但那差使只能管那么一亩三分地,对你肖总差来说,就太屈才啦!”   肖桂笑着说:“没啥没啥,随便叫卑职干啥都行,反正卑职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再混两年就回家吃闲饭享清福了。”   王奎元盯了肖桂一眼笑着说:“大概肖总差是在想那统管分路正警官的位置吧,可惜那位置也有人啦!实话对你说嘛,总督府有个作幕的钱翔鹤,他目前是赵大人身边的大红人。这老先生写了一封书信来,推荐了一个他的本家亲戚,信中嘱咐我酌情办理。钮大人也想让他在这里纳的那小妾的舅舅来坐那个位置。。。。。。总之有好几个头面人物都想安排他们那些沾亲带故的人坐那位置,这也是无法定人和无法定分几路设局和合路设局的主要原因,所以我只好一推二五六,把他们推荐的人都报上去,由上面去定夺。”   听了这席话,肖桂感到有些失望,但他脸上仍然挂着笑:“原来是恁个回事,没想到那些有头有脸的还肯让他们的亲友来争我们这下九流行当里的位置。。。。。。”   王奎元笑着说:“肖总差差矣!如今在中国洋风日盛,许多陈腐观念己经得改变啦。就拿这警察这一行来说,在国外是受人尊敬的,当上警官和当上军官一样,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肖桂说:“既然变成恁个了,那我还有啥话说呢!那就求会办大人到时候随便安排卑职一个闲差就行啦,卑职逮了二三十年的人了,也该歇歇啦!”   王奎元说:“想在我这里讨闲差享清福,给你说这个连门没得!你想嘛,我这里缺得你这种人才哦?肖总差莫泄气嘛,你放心,到时候本会办会自会拿一个相应的好位置给你坐!给你说,为这件事我可是着实很动了些脑筋啊。”   肖桂疑惑地问:“哪里还有啥好位置?”   王奎元笑着说:“现在编内的位置没有了,我不晓得到时候再给你添一个位置哦?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嘿嘿,那个位置我准备到时候再阴悄悄地报上去,别人事前不知,就不会有人来争啦!假如就算有人得到消息去争,本会办肯定要为你犟颈子。”   肖桂问:“那是个啥位置?”   王奎元说:“我打算等警察总局的工作进入正轨后,再在局内设立一个专门办理大案的刑案处,主要负责办理境内发生的大案要案奇案怪案。这刑案处就由你肖总差来任总刑案,享受正警官的待遇。在办理案子时,只要是工作需要,各路正局和下面的分局全都得配合你,这个位置实实在在比那个分路正局的位置还要好得多,可以说相当于警察总局的副会办!”   肖桂问:“那这次会办大人为啥没把这刑案处一并报上去呢?”   王奎元苦笑着说:“一并报?一并报了还会有你的位置哦?这事要是提出来早了,那些大人们肯定会安插人来。若安插来的人是有本事的还没啥,要是来的是庸才,占到茅厕屎不屙,发了大案又没能力破,到时还不是我这当会办的倒霉!让你来坐这总刑案的位置,本会办虽然是带得有些私心,但毕竟对公也是大有好处的嘛!来,喝酒!”   二人又推杯换盏地喝起来,席间王奎元告诫肖桂这成立刑案处的事情必须保密,不可露出半点口风,免得被人知道后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事关自己的前途,肖桂自然是满口应承,并表示将来一定认真出力,尽力办差。   王奎元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必须得有象肖桂这种有本事的地头蛇相助才能顺利开展工作,所以才不得不重用肖桂。他见肖桂愿意成为自己的臂膀,心里自然高兴,说了不少慰勉肖桂的话。   由于王奎元下午有课,肖桂就只好告了辞。王奎元将他送至大门才转了回去。   肖桂满心高兴地离了天符庙,顺街到燕喜楼去付了酒菜钱。然后叫了乘滑杆来到申拐子茶楼,刚上楼便意外地看到申拐子。   柜台里的申拐子见了肖桂,咧开嘴笑着招呼:“肖二哥来啦!”   肖桂笑着说:“哎呀,你回来啦,听说你去看老丈人去了,你老丈人的病好了吗?”   申拐子笑着说:“我刚回来才一会儿,老丈人病得是有点凶,但请的郎中医道也够高明,药一下肚儿病就松活了,只是不晓得断不断得到那病根儿。肖二哥,我给你带了点老丈人各人树上结的板栗,在柜房里面放起的,你来拿去尝尝嘛。”   二人来到柜房,申拐子递了包板栗给肖桂后说:“本来我是想到我老丈人家去的,但又怕他龟儿韩买办的人找起去,所以就跑到玉溪桥观音寺里去躲起。在那里我遇到了法善和吴老哥,他俩本来前段时间是住在登云寺里的,听吴老哥讲,法善和慧明为点小事吵了嘴,两个人就赌气回观音寺里住了。”   肖桂笑着说:“那庙里住起好无聊喔,恐怕你三个一天到黑都喝酒混时间哦!”   申拐子凑近肖桂:“这下你肖二哥猜错了,要是我们一天到黑就喝酒我申拐子还能回来呀!不瞒你肖二哥说,我申拐子给他俩个讲了我得罪韩买办的事,他俩个当场就拍胸口答应帮我摆平这个事,真够义气。我怕他们到韩家大院里去吃亏,就给他们讲了韩买办养黑牡丹的洋楼。这些天他俩个天天晚上都去逛上一趟,今天早晨他们回来给我说,昨天晚上把韩买办等倒了,韩买办已经答应不再找我申拐子撕皮了,让我各人回来经佑茶馆。”   肖桂问:“他俩个是咋个搁平捡顺的?”   申拐子摇摇头说:“详细情况他们没有讲,我也不想刨根问底儿地犯忌讳。只要我申拐子没了烂事缠身就行了,才懒得去多问呢!”   肖桂问:“他俩个为啥没有和你一起来城里耍呢?”   申拐子说:“他们说已经和韩买办朝过了相,怕进城来不太方便。法善说他俩个这两天就要走了,让我替他俩个向肖二哥道声谢!我本来打算等会儿就打发老幺来找肖二哥的,正巧肖二哥就来了。”   肖桂听了申拐子的这些话,判断吴涪法善二人应该是已经把韩买办弄到手了,虽然还没有见到韩家的来报官,这无非有两个可能,第一韩家人是还不知晓,第二是怕被撕票,所以才没有报官。他二人虽然已把韩买办弄到了手,但那金菩萨应该还没有到手,赎票一般都没有这么快当,除非那金菩萨在那洋楼里面放起的。但韩买办把那金菩萨放在洋楼里的可能性极小,那么来之不易又价值巨大的金菩萨放在那里是不会放心的。既然他二人让申拐子带口信说近日要离开此地,又没亲自来道谢告辞,说不定就是在暗示自已快去见面商量事宜。   肖桂想罢,说了几句宽慰申拐子的话后告辞出了柜房。一边剥着板栗一边出了茶楼,他走了一段路后,随手将那一大包板栗扔到了路边一个叫化子面前的破海碗里。然后顺街往南纪门走去,他准备过河去观音寺见一见吴涪法善二人。   这时只听后面有人跑到自己身后,轻叫了一声:“肖二爷,请稍等一下!”   肖桂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韩买办的跟班杨虎。   杨虎冲着肖桂拱了拱手:“肖二爷,耽误你老人家一点时间,我家老爷请肖二爷去家里喝茶。”   肖桂一听,心里很是诧异,便问:“你家老爷请我到家里喝茶,他没有在洋行啊?”   杨虎说:“我家老爷今天感到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就没有去洋行。”   肖桂原本估计韩买办已被绑了票,这下听说韩买办是在家里,感到有些奇怪,他心里很想去看上一看,搞个明白,但口里却说:“我肖二麻子平常又和你们东家没得往来,请我喝茶做啥子嘛,我还有点小事,就算了嘛!”   杨虎陪着笑轻声地说:“肖二爷是贵人忙人,我家老爷平时没得事哪里好来打扰你老人家嘛!如今我家老爷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请肖二爷务必赏个光。”   肖桂笑着说:“小事情未必你们还办不了喔,就象去年被你俩兄们挑了脚筋整成太监的那个不识相的东西,至今都还在罗汉寺门口讨口,你们可做得比我肖二麻子高明啊,我肖二麻子最多是只能把人弄进大牢里去吃点苦头而已!”   杨虎说:“我家老爷这次遇到的事情,不是凭能够打三个擒五个的本事就可以解决得了的。我家老爷说了,这件事情除了肖二爷以外没得人能办得好,肖二爷就赏光去上一趟嘛。”   肖桂笑着说:“除了我肖二麻子就没人办得到,啥事情有这么玄忽喔。既然你家老爷这么看重我肖二麻子,那我肖二麻子就去上一趟嘛。”   来到韩家大院的客堂,肖桂见到了韩买办。这韩买办有四十多岁,由于祖上韩总兵是山东胶洲人,所以韩买办的身材也够高大魁梧,还有点将门遗风。看样子昨天韩买办吃了点亏,右手手臂上捆着一付夹板,用布带吊在了胸前,夹板里面的布条里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韩买办和肖桂客气几句后,请肖桂入了座。杨虎知趣地走到了客堂之外站在檐下。佣人捧上了香茶后退了出去。接着韩府的管家端来一个用红绸蒙着的朱漆盘子放在了他俩之间的桌上,躬了躬身后也退了出去。   韩买办伸出左手掀开了盘子上面的红绸露出盘里的两封用红纸包裹着的银元。   肖桂故作不解地问:“韩老爷,这是啥意思?”   韩买办笑着说:“韩某和肖总差虽说同住一城,但由于各自有事缠身,一向有失亲近。今日韩某奉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肖总差笑纳!”说着将盘子推到了肖桂面前。   肖桂笑着说:“要说我们这些吃六扇门饭的人,看到银子就象狗看到骨头一样,这白花花的洋钱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就可以吃香喝辣的。不过嘛,我们这些当差的人也不是随便啥子钱都敢拿,有些钱就烧得通红,要敢去摸那钱,手就要遭烫起果子泡!”   韩买办笑着说:“肖总差放心,这钱是不会烫手的。韩某奉上些须薄礼不过是想请肖总差帮忙办点小事而已,事成之后,韩某另有重谢。”   肖桂笑着说:“韩老爷若不把话挑明,我肖二麻子是不会收这个钱的。”   韩买办说:“肖总差不要多心,韩某这次托肖总差办的事情可以说上不违王法,下不欺百姓。。。。。。”   肖桂笑着说:“韩老爷就莫要转弯抹角地乱绕圈圈了嘛!韩老爷就快点月亮坝耍刀——明侃了嘛。我还有点小事急需要去办理。只要韩老爷的事,不是要我肖二麻子去违规违教伤天害理,我肖二麻子就尽力而为!”   韩买办大拇子一翘:“肖总差果然是爽快之人,那我韩某就直说了吧!不过这事情不管肖总差感不感到为难,做不做得到都请不要外传。因为这事情关系过于重大,关系着韩某一家老小的安危。”   肖桂说:“韩爷就快讲嘛,如果这件事是我肖二麻子办不到的,那我们就来个沙坝上写字一抹不上算,就当是啥事都没发生过。我肖二麻子当了三十年的差了,心里自然是有杆称的,说不得的事情只会在肚皮里面沤烂!绝不会乱张嘴巴讨麻烦。”   韩买办用左手指了指那装银元的漆盘说:“请肖总差收下了这个韩某再说。”   肖桂摇摇头说:“事不摆明,我肖二麻子是不会收的。韩老爷若是信不过我肖二麻子,就另请高明吧!”边说边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韩买办连忙伸手将肖桂拦住,无可奈何地说:“肖总差不要这么急嘛,我韩某讲就是了。”待肖桂重新坐下后,他用左手护住伤臂说:“既然肖总差有急事要办,韩某就不多耽误肖总差的宝贵时间了。韩某昨晚上回南岸那幢洋楼去看黑牡丹,遇到了点麻烦事。。。。。。这手杆儿就是昨晚上被人整断的!”   肖桂说:“杨虎杨豹俩兄弟不是总在韩老爷身边吗,咋个会吃这种亏?”   韩买办苦笑着说:“杨豹已经不在了。。。。。。肖总差,你别急,先请喝口茶嘛,听韩某详详细细地把这个事情的前因和后果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韩某如今已经到了这种田地,就用不着对肖总差有所隐瞒了。”   肖桂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笑着说:“不隐瞒好一些,不然我肖二麻子没有把事情了解得完全,反而容易撮笨!到时候若是撮了笨,大家的脸上都难看。”   韩买办点点头说:“肖总差所言极是,韩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把这事情毫不隐瞒地全部说给肖总差听。内中韩某的不轨之处,还望肖总差包涵包涵。前段时间,有人来敝行找韩某,说是想买几支洋枪。韩某不愿找那点蝇头微利,就以官府明令禁止洋行私卖洋枪的公文和洋行的不得在本地出售洋枪公约之名,没有卖给他们。没想到过了几天,一位曾和韩某一道留过洋的同窗又带着那个人来了,那人手里有南川县大堂的证明,证明那人是南川当地的一个大绅粮,准备办团防协助县衙防匪剿匪,保境安民。韩某抹不过那同窗的情面,就卖了五支短洋枪给他。”   肖桂笑着说:“既然有南川县大堂的证明就不算私卖洋枪啊,这罪名安不到你脑壳上来!可惜我肖二麻子去年没有想起在县衙里搞张纸到洋行里来买洋枪,只好一直使用一声雷。幸好前不久立了个小功,才得到了段大人赏赐的一支洋枪。”   韩买办脸上微微一红,尴尬地笑着说:“肖总差见谅见谅,去年确是韩某的不对。。。。。。不知段大人送给肖总差的是啥牌子的洋枪?”   肖桂从腰里抽出洋枪放在桌上笑着说:“以前我见绿营洋枪队的几个队官挎的这种洋枪,我曾经问过他们,他们说这种洋枪叫连槽,段大人赏的这支枪和他们背的样式差不多,不晓得这种枪的牌子是不是就叫连槽。”   韩买办望了一眼那支洋枪,笑着说:“段大人真是够看重肖总差,把这么贵重的洋枪都送给了肖总差。这枪的洋名叫菲德勒,因为它用起来不象步枪那样打一枪就需要扳一下,可以直接把一槽子弹连续打完,所以进到本国来后这菲德勒就得了个连槽的土名。这枪的优点是装弹多,射程远,威力大。是世界上有名的好枪。。。。。。杨虎!”   门外的杨虎应了一声,跑了进来垂手站在韩买办面前。   韩买办对杨虎说:“你快去把你的那菲德勒子弹给肖总差拿两百颗来。”   杨虎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肖桂连忙摇手:“用不着,用不着。段大人赏我这洋枪时,把他一同买的五十颗子弹全部都给了我,上次打那镖伤洋人的凶徒才耗废了几颗,还剩得多,剩得多。”   韩买办说:“肖总差何必客气嘛,肖总差今后办差公干用枪的时候多着呢!要是子弹打光了又咋办。这菲德勒牌子的洋枪和子弹由于进价太高,本地所有洋行基本上都没有进货,只怕到时侯是拿着银子也没地方去买。韩某为了防身,去年进了两支这种菲德勒洋枪和五百颗子弹,交给了杨虎兄弟使用,杨虎他两兄弟练枪已打掉了不少,现在所剩也不多啦!就送两百颗给肖总差吧。”   肖桂笑着说:“这咋个好得呢!”   韩买办笑着说:“这就算是韩某去年对肖总差不恭的陪礼吧!”   肖桂拱拱手说:“那就多谢韩老爷了!”   杨虎咳嗽一声走了进来,将一个油浸浸的布包放在了桌上,然后退了出去。韩买办将那布包打开露出黄澄澄的子弹:“肖总差请过目!”   肖桂拿起一颗子弹笑着说:“韩老爷真是帮了我肖二麻子的大忙了,这点子弹够我用好多年了。。。。。。多谢韩老爷了!刚才我肖二麻子打断了韩老爷的话,韩老爷就接着讲嘛。”   韩买办喝了口茶接着说:“刚才韩某说到卖给那人了五支洋枪,肖总差你猜那买枪的是哪个?”   肖桂将手里的子弹放回布包:“你不是说是你留洋同窗带来的南川大绅粮买去办团防吗!未必不是吗?”   韩买办叹了口气说:“要真是卖给大绅粮办团防就没事啦!那骗买洋枪的是南川有名的匪首黑老鸹袁靖!”   肖桂皱着眉头说:“黑老鸹买去了?哎呀,这下麻烦了!那袁靖本来棚子就够大了,南川县都已经奈他不何了,如今再添了五支洋枪,真是麻老虎长了翅拐儿,更加会了不得!唉,南川那些绅粮要倒霉呐。。。。。。韩老爷那留洋的同窗是哪里的?”   韩买办说:“这个。。。。。。这个不关那位同窗学友的事,肖总差就不必问了。再说那学友的家中颇有资财和势力,莫说韩某不敢得罪,恐怕就是段大人钮大人也会考虑再三。”   肖桂笑着说:“既然韩老爷的那位学友这么有来头,我肖二麻子也就知个趣就是,不再打听他了嘛!韩老爷还是接着讲吧。”   韩买办说:“那袁靖买了洋枪后,没两天就在走马岗杀人越货劫,夺了段大人送京的贡品金菩萨。袁靖劫了金菩萨后,带着金菩萨来找韩某,说是用金菩萨换洋枪。韩某那时才知道袁靖是南川的巨匪,心中也感到甚是恐惧,但见到那金菩萨确系稀世之珍,认为有利可图,也就同意了。经过讨价还价,最后达成了协议,说好用洋枪两百支子弹一万颗交换那尊金菩萨。但韩某手里没那么多货,袁靖他又不愿等上数月。韩某心里着急,便去找了天主教堂的神甫胡蒂克思,胡蒂克思听后就满口答应替韩某想办法。说他可以到洋人队伍里去挪借仓库里暂不使用的洋枪和子弹,让韩某将来货到之后归还。韩某并没有疑心胡蒂克思起了坏心,便将袁靖约到了弹子石的河边去交换。谁知那是胡蒂克思设下的圈套,韩某刚和袁靖互相验看了货,交易完毕后,炮船上的水兵就突然开了枪,把袁靖等人打死在沙滩上。胡蒂克思清点了袁靖等人的尸体后发现少了一人,便叫洋水兵分头搜寻灭口,杨虎杨豹两兄弟也跟着去了。过后洋水兵抬回了杨豹的尸体,杨豹的前胸和后背各中了一枪。。。。。。”   肖桂问:“杨豹是被袁靖匪伙中逃掉的那个人把打死的吗?”   韩买办说:“逃掉那人是个斯文人,他似乎连夜路都走不太惯,黑夜里枪还打得那么准吗?何况去的人只听见两声枪响,杨豹也只挨了两枪,一般都不会是那逃掉之人打死的,应该是袁靖预先安排的接应下的手。胡蒂克思看了杨豹尸体上的两个对穿枪眼,说是头一枪打在后背,但没有当即致命,是转过身来又再中了一枪才死的。凶手当时很慌张,连杨豹腰带上插的洋枪都没顾得上拿,胡蒂克思还说那凶手用的是菲德勒手枪。”   肖桂笑着说:“杨豹又不是他打的,他又咋个晓得凶手是用的啥枪。”   韩买办说:“胡蒂克思在当神甫前是军队的一个少校,打过不少仗,对于枪伤是颇有见识。”   肖桂问:“韩老爷卖这菲德勒洋枪给袁靖没有?”   韩买办说:“韩某就进过两支菲德勒,都交给了杨虎兄弟,没有多余的。卖给袁靖的五支全是六子洋枪。不过象袁靖那么大的匪伙,有菲德勒也不是希奇事,就如袁靖本人就是使的一支菲德勒。”   肖桂问:“韩老爷说的那个不惯走夜路的斯文人是哪里的人?”   韩买办说:“那人自称叙府赵麟,这恐怕是假姓名假藉贯。他出事前曾在申拐子茶楼说书,出事后就没见踪迹了。”   肖桂说:“这人失踪可就麻烦了。”   韩买办点点头说:“确实是麻烦了,就是因为留下了这个活口,才惹出了昨夜的事情,昨天晚上之事绝对是他邀来同伙做的!”   肖桂问:“咋晚上出了啥子事么?”   韩买办叹了口气说:“正是,咋天晚上韩某就被人绑了票哇!”   肖桂笑着说:“韩老爷你好好生生的在这里坐起的,咋个会被拉了肥猪呢?大概是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吧!”   韩买办苦笑着说:“韩某这手臂就是被那匪徒弄伤的,咋个会是噩梦呢!”   肖桂摇摇头说:“韩老爷洋行里有洋保镖,大院里有护院,虽然韩老爷说那杨豹已经死了,但还有杨虎在身边,城里又有寻街营兵,那些棒客哪里能够得手嘛!”   韩买办说:“事情不是发生在敝宅和洋行,也不是在路上被劫持的。事情发生在韩某南岸修的那幢小洋楼里,昨晚韩某去看那养的那黑牡丹,结果就出了事情。”   肖桂说:“韩老爷的洋楼我肖二麻子倒有耳闻,只是没有去看过。。。。。。据说韩老爷那南岸的洋楼紧邻日本租界,一般的人又哪个敢到那里去寻事!韩老爷咋天晚上带上杨虎没有?”   韩买办说:“韩某自然是带上了杨虎的,我那洋楼离租界还有些距离,日本人也不会管这种闲事,何况他们并不知道韩某的洋楼出了事。莫说日本租界的人不知道,就连住下楼下的杨虎也不知道韩某出了事,那匪徒的手段高得很啊!”   肖桂咦了一声后问:“这倒有点稀奇了!韩老爷,听说你在那里喂了条通很人性的大洋狗,就算那些棒客手段高超,没有惊动楼下的杨虎,也会惊动那大洋狗哇!”   韩买办说:“韩某确实买过那么一条通人性的大洋狗,但那狗只能听懂洋话,黑牡丹又不会洋话,那狗经常对她眦牙裂嘴,她觉得非常害怕,就让韩某送给别人啦。再有就是黑牡丹只喜欢猫不喜欢狗,所以过后也就一直没有喂狗。”   肖桂点点头:“哦,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缘故在里边。。。。。。韩老爷,你先讲讲你那洋楼的构造布置及楼房侧旁周围的环境嘛,然后再详细说说咋晚的事情嘛。”   韩买办说:“韩某那洋楼背靠土坡,四周是松树林子。洋楼是用三尺多高的生铁铸花栅栏围着的,栅栏里面种了不少的花草。洋楼也不太大,只有上下两层,也没几间屋。楼上有韩某的一间书房和黑牡丹的卧房。她的丫头住在隔壁,另一间房住的是烧饭的老妈子。还有两间客房,那是给贵客预备的。楼下有间大客厅,客厅的一边是厨房和厕所,另一边也有两间房,平时韩某去那里歇的时候杨虎两兄弟就住在那里。昨天晚上,韩某睡梦之中感到出气不畅,睁眼一看,见床的两边各站着一个人,站在我这边的是一个小个子,他的手按在了韩某颈子上,我刚想叫喊,那手一紧,就扼死了我的喉咙,接着一柄尖刀就抵在了胸口上,那人轻声地叫我不要乱动,否则就要我的老命。韩某被那亮晃晃的尖刀抵着,哪里还敢乱动,那矮个儿见我在点头也就松开了我的喉咙。这个时候睡在我旁边的黑牡丹被惊醒了,她还没开口叫出声来,就被那高个子一拳打昏过去了。接着他两个用枕巾把我嘴堵上,把我捆成一团,然后用铺盖把我全身包裹起来只露个头在外面。韩某只见那矮子身子一晃就上了窗台,蹿了下去,韩某竟没有听到他落地的半点声响。接着韩某就被那个高个子提到窗前扔给了下面的矮个儿,那矮子个儿虽小力气却不小,竟然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韩某。他把韩某往背上一扛,紧跑几步,连飚带纵地越过了韩某院子那三尺多高的生铁铸花的栅栏。他背着韩某大约跑了五六里地,来到一个棺山坡,把韩某弄到了一个被盗掘过的大坟中墓室里才停了下来。不久那个大个子也来了,他俩把我嘴里的枕巾扯出来,要韩某交出金菩萨。韩某告诉他们金菩萨不在韩某这里,他们不信,就对韩某严加逼问。。。。。。喏,这只手就是被那个大子子折断的,这些匪徒真是够凶狠。”   肖桂说:“手不够黑还能当棒客哦!没有要你韩老爷的命就算谢天谢地啦。这么说来是韩老爷把那金菩萨交给了他们才没有撕票哦?”   韩买办苦着脸说:“韩某哪有金菩萨呀,那金菩萨已经被胡蒂克思混赖去啦!那天袁靖在炮船被打死之后,胡蒂克思他说韩某和袁靖虽有口头上的交易约定在先,但韩某手里并没有洋枪去践约,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交易是没有能够达成,所以那金菩萨不能属于韩某。金菩萨是他帮助官府剿杀匪首时得到的,属于战利品,自然应该归他所有!再说韩某见到袁靖被杀,明白惹下了奇祸,金菩萨留在身边也够麻烦,所以也就没和胡蒂克思争执,任他拿了去。他说韩某提供了准确的信息,拿两封银子来谢韩某,韩某赌气没有要。”   肖桂说:“既然他们都已经把你韩老爷放回来了,还找我肖二麻子来干啥?”   韩买办叹口气说:“韩某估计这事并没完结,韩某认为他们是为了不惊动胡蒂克思才将韩某放回的。莫看他们虽放了韩某,以他们的本事若要再绑韩某或取韩某的性命真是易如反掌。韩某担心的是万一他们从胡蒂克思那里弄金菩萨不顺利就会拿韩某出气,就算他们弄到了金菩萨,恐怕也会再转头来找我韩某人的麻烦。那黑老鸹之死毕竟和韩某有关联啊!”   肖桂说:“韩老爷是想让我肖二麻子去捉拿那两个匪徒吗?”   韩买办摇摇头说:“韩某不过是个求财求利求平安的商人,哪里愿意和这些绿林好汉结下仇怨嘛!那洋枪换金菩萨,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谁知办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抱歉。这手臂被折断也算是报应!韩某知道肖总差人缘广泛,想请肖总差出面说合说合。”   肖桂说:“这个可有点难办,我肖二麻子和那黑老鸹的人并没有半点瓜葛呀!”   韩买办说:“袁靖和申拐子有些关系,肖总差和申拐子是同堂兄弟伙,找他或许就能够和袁靖的人接上线!”   肖桂说:“既然韩老爷晓得那申拐子和袁靖有关系,直接找他不就行了吗,何必再弯来绕去地找我肖二麻子。”   韩买办说:“那申拐子虽然和袁靖的匪伙有关系,但他在堂口中的地位没有肖总差高,说出的话也没得肖总差开的口有份量。这么大的事情,韩某认为还是请肖总差出面为好!”   肖桂谦虚了几句后问:“韩老爷准备让我肖二麻子咋个说合法?”   韩买办说:“袁靖等人不幸被胡蒂克思所害,那实实在在是不关韩某的事,韩某的本意不过仅仅是图利贪那金菩萨而而已,韩某对此事心里甚感遗憾。虽然韩某与这谋害袁靖的事情无关,但究其原因,韩某也实难脱那关联。。。。。。如今韩某自认倒霉,愿意将此事化干戈为玉帛,厚恤那袁靖等人。望肖总差出面把这事情搁平捡顺。”   肖桂摸着他那张麻脸说:“要说事情不出都已经出了,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确实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事关人命的事情我肖二麻子虽然说合过不少,但这黑老鸹袁靖毕竟和平常的那些人不同,就算我肖二麻子找到了黑老鸹手下的那些人,还不晓得他们买不买我这张石榴皮皮的账呢!”   韩买办说:“韩某也明白这袁靖不是常人,所以才请肖总差出面说合。以肖总差的面子,再加上韩某的银子,想来是能够把这件事解决妥当的。”   肖桂说:“只要韩老爷肯出银子,这事情或许能办妥,光凭我肖二麻子的这张石榴皮是肯定不顶用的。韩老爷你打算拿出好多银子来了结此事?”   韩买办说:“韩某是这样设想的,那袁靖韩某准备赔偿他一千两,他的那几个手下,韩某打算各赔偿二百两,至于肖总差的辛苦钱韩某另外单独奉送,如何?”   肖桂说:“要说赔他们这么多银子也算够了。。。。。。不过依我肖二麻子看来干脆不如凑个三千两的整数给他们,随便他们拿去咋个分!韩老爷认为如何?”   韩买办点点头:“既然肖总差这么说了,那就按肖总差说的办嘛。韩某我无意间招了祸事,活该倒这血霉,只有蚀财免灾,三千两能够了却这笔血债也算值啦!肖总差,事成之后韩某定当重谢。”   肖桂说:“这件事情我肖二麻子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不能够打包票。若是事情没有办得好,韩老爷不要见怪就是了。”   韩买办笑着说:“肖总差的办事能力韩某绝对信得过,就不必过谦了。”   肖桂问:“除了韩老爷这手杆被折断外,身上其它地方受伤没有?”   韩买办苦笑着说:“其它地方倒没受伤,光这手杆折断的罪就够韩某受的喽!肖总差,你不晓得他们有好狠。那个大个子先把韩某摔趴在地,然后骑在韩某身上撇断了这根手杆,他把这条断臂摇来摇去地逼问韩某那金菩萨下落,折磨得韩某真是死去活来。”   肖桂笑着说:“落到了那些棒客手里日子还会好过哦!韩老爷光只断了根手杆还算是幸运的了。棒客们的鬼板眼多得很,手段也毒辣得不得了,就拿我肖二麻子当差这些年生办过的那些绑票案子来说,棒客把肉票弄死弄残的回数就多得我都记不清楚有好多了。。。。。。韩老爷,你那黑牡丹受伤没有?洋楼里丢啥东西没有?”   韩买办说:“黑牡丹挨的那一拳只是被打了个大包而已,没有什么大碍。他们也没乱拿东西,只是把韩某枕下的一支小洋枪拿走了,连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都没拿。”   肖桂问:“他们逼问金菩萨下落韩老爷是咋个说的?”   韩买办说:“他们那么折磨法,韩某还敢说假话吗,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全部都说给他们听了。”   肖桂笑着说:“韩老爷真是好计谋,这么一来自己不但脱了困,还可借那胡蒂克思的手除掉他们,他们若是上炮船去找金菩萨,简直是自寻死路!”   韩买办说:“这倒不是韩某的什么好计谋,韩某也不敢对他们使啥计谋。你想,假若他们上炮船去扑了空,或者吃了亏,不调头又来找韩某人的麻烦哇!所以韩某就告诉了他们,那金菩萨没有留在炮船上,已被胡蒂克思带回了教堂。”   肖桂说:“炮船上有洋水兵,放在哪里要保险得多啊!”   韩买办说:“要说放在炮船上确实够保险,但胡蒂克思怕炮船上的人欺心,不敢把金菩萨存放在炮船上。所以才把金菩萨带回了教堂。”   肖桂说:“未必把金菩萨放在教堂他就放心啊?”   韩买办说:“他教堂之中养得有一条大洋狗,再加上胡蒂克思他本人又是在军队里当过少校,带过兵打过仗,精擅西洋刀法和拳击,洋枪也打得相当的准,是个见过世面不怕事的角色。”   肖桂问:“这些话你都对那棒客讲过吗?”   韩买办点了点头说:“都讲了的,他胡蒂克思不讲信义,让韩某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我韩某人又何必包庇他。再说那些匪徒这么折磨韩某,对于他们提的问题,韩某哪敢不如实相告!”   肖桂说:“韩老爷,你给我讲讲他们放你的经过嘛。”   韩买办说:“他俩个把话翻来覆去地问了几遍后,两个人就出去了,不多一会儿,那个大个子先进来,矮个子跟着也进来了,矮个子先撕了小半幅被面,接着又撕成两三指宽的布条,再拿起刚拿进来的松桠子比着我这断臂折成几截。那大个子说是要给韩某接骨,叫韩某不要乱动,然后他俩个就开始替韩某接骨头,接骨头主要是那矮个子在操作,接好骨后,他们就用松树枝代替夹板,拿那撕成条条儿的被面将韩某的断臂和树枝一并绑上并吊在了胸前。并要韩某随他们出去,说是要放韩某人回家。待韩某随他们爬出墓洞后,那大个子把那床烂铺盖披在了韩某身上,又指明了回洋楼的路,让韩某各自回家,他俩个说完就翻过棺山坡走了。韩某在循路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杨虎,他说黑牡丹醒过来后就叫喊起来了,他听到喊声急忙起来,从黑牡丹嘴里才晓得韩某出了事,他一路乱寻乱找才碰到韩某的。回到洋楼后,杨虎查看了韩某的断臂,说骨头接得很好,没啥大的问题,只消一两个月就能够完全恢复。他没有随身带跌打膏药,这药是回到这里才包上的。”   肖桂问:“他们在那墓室里面问你话和给你接骨头时点亮没有?”   韩买办说:“灯倒是没有点,只是在墓室砖壁上他们插了一二十根火折子,勉强有点光线。”   肖桂问:“韩老爷认得他们的样子不?”   韩买办说:“韩某是个鸡摸眼儿,黑暗之中无法看清他们的相貌,”   肖桂说:“这事倒叫我肖二麻子有点为难了,你韩老爷又没看清他们的相貌,若是有人冒充是他们干的,哪又该如何是好?万一遇到这种事情,我肖二麻子失了脸面事小,韩老爷蚀了银子事大,最主要的就是正主的冤仇没有化解得了。”   韩买办说:“这件事局外人是冒充不了的,韩某虽然没看清他俩个的面目,但韩某人记得他们的声音,还有那他们拿走的洋枪韩某是认得的。那支洋枪枪柄两边的护木上各刻得有一朵莲花,若是有人在肖总差面前承认事情是他所为,只要他拿不出来这支洋枪,肖总差就不必信他。”   肖桂说:“这可不一定啊,江湖人重义轻财,常常把搞到的东西转手送人。若是那两人把那洋枪送给了别人又一时无法收回,只以洋枪为据只怕是会误了大事!”   韩买办点点头说:“这倒也是,肖总差言之有理。这么吧,只要对方能说出事情的大致经过,肖总差就可将其带来让韩某辨认身材和声音。”   肖桂站起身来说:“韩老爷,就这么定了吧。我还有点急事要办,不敢在这里久留。韩老爷的事情我会抓紧办理,一有消息立马就来告知。。。。。。这些子弹我肖二麻子就愧领了,至于这些银子就先放在这里,待事情办妥之后再拿。”说罢伸手拿起那包子弹。   韩买办急忙站起身来伸手虚拦了一下后笑着说:“肖总差为韩某办事四处奔忙是需要用钱的,这点银子就先拿着用吧。事成之后韩某另再重谢。”说着伸手拿起那二封银元放在搭盘子的红绸当中,又从肖桂手里拿过那包子弹和银元放在一起:“韩某手不方便,不能代肖总差拴好这个包,就麻烦肖总差各人拴吧。”   肖桂客气了几句后,伸手将红绸四角打上了结,又和韩买办聊了几句后便告了辞。韩买办一直将肖桂送到大门后才转身回去。   肖桂欢欢喜喜地提着韩买办送的子弹和银元包裹离了韩府,又沿街往南纪门走去。路过何福的骡马客栈时,他顺便找何福借了一匹马,又在街上买了一大包现成的卤菜吃食和一罐酒,然后骑着马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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