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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过了十来天,肖桂点了卯后换成便装去后槽牵了匹马,在街上买了些礼物和酒菜,出城过渡到了南岸。在路过观音寺时他见心修在大门口站着,便过去对心修说了声晚上再来就匆匆地离开了,骑马直奔三四十里外的鹿角场。   肖桂在鹿角场上的袍哥堂口里胡混了小半天后推说有事,离了堂口骑马往山上走去。然后从另一个地方下了山往回赶。   来到观音寺时天已黑了很久了,他将马栓在树上,敲了敲紧闭的寺门,少时心修和圣行就执着灯来把门开了。把肖桂迎了进去。   心修让圣行在外面守住马匹,自己关上寺门后带着走到肖桂来到方丈室里。两人将禅床也移动到了旁边,肖桂搬开那几块大石头,揭开石窖盖板,将臭秽难当精神不振的钟明拉了出来。解开他包扎着的膀臂一看,那伤口已经溃烂化脓了。   肖桂笑着说:“恭喜你呀,今天你就可以回家啦!”   心修指着室里墙边已摆的两大盆水说:“法善师兄还让贫僧准备了这些热水,现在锅头热起的,肖二爷需要用么?”   肖桂笑着说:“法善想得果然周道,这水确实需要,快去提来嘛!”   心修又指着禅床上摆着的一套在俗人的服装说:“法善师兄说这位施主的衣服太脏了,让吴施主留了一身旧衣服给他穿。”   肖桂问:“法善他俩个没在呀!”   心修说:“吴施主几天前就走了,法善师兄出门有事去了还没有回来。”   肖桂没有再问,待心修提来热水倒进木盆的冷水里后,就叫钟明脱去衣服把身上洗干净。钟明顺从地摸了摸水温,脱去身上的衣服,坐到了木盆里去洗着身子。   心修打开柜子,取出吴涪的镖囊交给肖桂。肖桂接过后拴在了腰上,笑着对钟明说:“**的还装穷,老子们的人一到你家就把银子拿到手啦。”   钟明问:“我堂客的病好些没有?”   肖桂说:“好个屁呀。。。。。。快点洗了起来把衣服穿起!”掏出金壳怀表看了看,见时间还早,便对心修说:“我肚子有点饿了,麻烦老师父去把我马袋子里面的酒菜拿来,他龟儿好久没吃到荤啦,让他也吃点。”   心修去外面把酒菜拿了进来放在桌上,捡起地上钟明的那堆脏衣服走了出去。   肖桂打开卤菜包开了酒坛封口对已穿好衣服的钟明说:“快点来吃噻!这些卤牛肉猪耳朵尽管吃,酒尽管喝!”见他不动,便笑着说:“来吃嘛,要说还是吃你各人的钱!”   钟明听了,怯生生地望了望肖桂,走到桌边坐下。   肖桂拿起桌上的茶碗倒了半碗酒摆在钟明面前:“这也算是给你龟儿饯行,各人好生吃好生喝,没得筷子就下五爪!”说着带头用手拈着肉吃喝起来。   二人吃喝了很久,肖桂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对钟明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嘛!”   钟明问:“走哪去?”   肖桂笑着说:“老子走火让你龟儿挨了一枪,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老子在城里认得到一个专治红伤的郎中,让他帮你治治。另外还有个做生意的,他们明天要到你们合川去进货,老子给他们说好了,你可以和他们一路走,不收你龟儿的车马饭钱!”   钟明说:“我也没得钱得了,正愁回不了家呢。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多谢差爷多谢差爷!”   肖桂说:“老子身上没带零钱,待回到城里后老子给你龟儿几百铜钱,你也好给你婆娘买点东西带回去。”   钟明说:“多谢差爷!”   二人来到寺外,见圣行蹲在门外化纸,心修披着袈裟立在那里诵经。肖桂向他们告辞,见他师徒二人都不搭理自已,便只好牵着马和钟明上了大路。   这时已近亥时,路上已没了行人。肖桂牵着马走在前面,也不搭理跟在身后的钟明,口里唱着耗子告猫的荷叶唱词,两眼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走了一程后,肖桂确认四下都没有人,就抽出洋枪将子弹上了膛,冲着钟明狞笑着说:“前面就是枉死城,你就去当个屈死的鬼吧!”抬手对着那惊恐的脸就是两枪。钟明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肖桂收好洋枪摸出洋火擦燃照了照钟明,见一枪正中鼻下,连上唇也被扯得不见了,另一枪打在左颧骨上,不但半边脸已被打得稀烂,连脑盖骨也被掀了起来,血水脑浆流了一地。看到这张血肉模糊严重变形的脸,肖桂感到很是满意,他扔掉快燃尽了的洋火梗,伸手抓起尸体横担在马背上牵着马继续行路。   来到江边,那渡早就停了,肖桂便高声叫醒了船家,船家认得是肖桂,哪敢不依,只好多点火把,冒险夜渡。好在船家常年在此摆渡,水势滩情都非常熟悉,把肖桂平安地渡过了河。   回到县衙,肖桂叫醒门房,让他把尸首放在屋檐下后,又让他把马牵到后槽去。他正在盘算是在衙里歇还是回家歇的时侯。那门房跑回来对肖桂说:“刚才我把马拴好后顺便叫醒了段大人,段大人叫你到他后书房去。”   肖桂说:“你也真是的,把段大人叫醒做啥嘛,现在还没到丑时,你不怕他冒火呀!”   门房说:“段大人是发了脾气的,问我是啥事情,我说你驮了具尸体回来,具体事情不太清楚,段大人就让你去后书房问话。”   肖桂笑着说:“你性子也太急了,等天亮过后再说不迟嘛!幸好这事是他高兴的事,不然非狗血淋头不可。你去点个灯来把尸体守好,不要让狗给扯了!”说罢便向后衙书房走去。   段荣嘉没有睡醒,他强打起精神问:“你这么三更半夜地让人把本县叫醒是为何事?”   肖桂说:“那个伤洋人的凶徒已经落到卑职手里头了!”   段荣嘉一听,精神一振,睡意立刻全消两眼放出光来:“真的!那快点给本县带进来,本县要看看这胆大妄为,扰得本县寝食不安的凶徒是何模样!”   肖桂说:“带到这里来不方便,卑职本事不赶不上那龟儿,逮不到活口,没得办法,只好拿大人借给卑职的洋枪把他除脱了!”   段荣嘉一听,顿时泄了气,他揉着太阳穴说:“人都已经被你打死了,又何以见得他就是那个镖伤洋人的凶徒!肖桂啊,你是不是随便打死个人来敷衍本县?若是如此,本县绝不轻饶于你!”   肖桂笑着说:“大人长的是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卑职哪里敢欺瞒大人嘛!大人,卑职说他是镖伤洋人的凶犯,是有过硬的铁证的。”伸手解下腰间的镖囊放在段荣嘉前面的书案上:“大人请看,这里还有四支和那伤洋人一模一样的镖。”   段荣嘉瞥了那镖一眼说:“这是仿造的吧?”   肖桂苦笑着说:“那支镖一直都在大人手里,卑职就是想仿造也没样品呀!再说这镖的样式长短轻重钢火和图案,便是巧匠也难以仿造。”   段荣嘉拿起镖囊抽出一支镖来仔细地在灯下观看着,肖桂说:“大人,你看这牛皮镖囊的格子,是比着这镖做的,这镖囊共有五格,现在这里插了四支,还缺少一支。。。。。。大人把那支镖拿来比比看嘛。”   段荣嘉从柜里取出那支作为证物的镖来一比,见果然是一般无二。便问:“这镖倒是合上了,你还有其他的证据证明那人是凶徒正身吗?”   肖桂说:“那当然有喔!那人的右手膀臂上带有红伤,正合得起洋人开枪打伤凶徒的事。卑职验过那伤,已经溃烂化脓,想来此人做贼心虚,不敢找郎中医治才成了那个样子!大人,卑职认为这有镖为证,有伤可验,完全可以断定此人就是那凶徒。”   段荣嘉点点头说:“此说确也令人信服!肖桂,这凶犯家住何所?叫何名讳?”   肖桂摇摇头说:“卑职无能,没有把这个人的底细搞醒豁。”   段荣嘉说:“真是奇哉怪也!既然你连凶犯的姓名藉贯都没搞清楚,那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肖桂说:“这人的姓名藉贯卑职确实没搞清楚,可以说是运气来了捡的死鸡娃儿!大人,你听卑职慢慢给你解释嘛。卑职见在城里城外查了那么长段时间都没有查到,连觉都睡不好。前天晚上卑职在胡思乱想的时侯,突然想到,虽说县境之内的那些乡约保正也在帮忙协查,但卑职怕他们心存庇护和懈怠,有事瞒报或懒报。所以就决定走远一点去查看查看。咋天点了卯后,就去拉了匹马,过河走了好几十里,到了那个出好米的那个樵坪山下的鹿角场。听个熟人说山上的一个很背静的蛮子洞里最近住了个外方人,看样子手上有伤,是用布带吊起的。当时卑职只认为是个勾子上有屎的烂人,完全没想到是那伤洋人的凶犯。那个熟人把我带到蛮子洞时,这个凶犯正在那里面吃烤红苕。对于卑职的发问显得神色慌张,答非所问。他见卑职抽出洋枪要带他走时,就开始狗急跳墙,左手使镖掷向卑职,卑职躲过那镖后就朝他龟儿开了枪,他龟儿果然敏捷,居然躲开了两三枪,卑职急了,对着他就接连一阵乱打,终于把他打翻了!卑职总共浪费了大人八颗子弹,望大人恕罪。洋枪就是比土火管用,要是卑职还用的那一声雷,不说是要被他伤着,肯定会被他逃脱,那人身形实在是太灵便了,卑职从没见过这么灵活的人!”抽出腰上的洋枪放在书案上:“幸亏有这洋枪,他才没有跑得脱!卑职这就把洋枪还给大人,家里还剩得有些子弹,明日取来奉还给大人。”   段荣嘉满脸堆着笑说:“虽说此枪是本县重金买来的,但本县答应过,只要你两月之内拿获了伤洋人的凶犯,这支洋枪就赏给你。虽然你没能将其生擒活捉,但毕竟让他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唉,这案终于可以结啦。。。。。。肖桂,你就把洋枪收好吧,那走马岗的案子还用得上啊。”   肖桂拿起洋枪插回腰里:“多谢大人赏赐!”   段荣嘉说:“肖桂啊,当前两件重大案件破了一件,总算把本县心中的负重减轻了一些。那走马岗的劫宝案也得象这案一般努力才行。你好好回去睡上一觉,就不用来点卯了。你睡醒之后再来找张书办把此事整理成文,这事是要报到省里总督衙门里去的!本县天明后就去禀明府台大人和道台大人,让二位大人去知会洋人领事馆!唉,总算把这事告一段落了。唔,还有一事,本县的悬赏告示得言而有信,肖桂,你明日可把那一百两赏银领了去,至于你如何打赏你那带路的熟人就是你自己的事啦。辛苦你啦,快回去休息吧。”   肖桂告辞回家后,一觉睡到午后才醒。他吃了午饭后来到县衙刑房,张师爷见面就伸出大拇指:“肖二哥真有本事,如今又破了这镖伤洋人的挂牌大案,现在是全城都哄动了!”   肖桂苦着脸说:“还是不破为好哇,刚才我在路上走,看到好多人朝地下吐口水喔。。。。。。张五哥,今天上午的事情如何?”   张师爷说:“道台和府台二位大人带着洋人领事还有炮船上的一大帮洋水军来了一趟,他们比较了那几支镖,又查看了死尸,认定确实是那较场坝行凶的歹徒。肖二哥,得了赏赐可要请客呀!”   肖桂笑着说:“这还用说笑?地方随大家选,不醉不散!”   张师爷笑着说:“那些洋人财得很,也不兴感谢一下你肖二哥。。。。。。嘿,要是洋人赏给你一个洋堂客就安逸了噻,洋堂客的样样儿好乖哟!”   肖桂笑着说:“样样儿乖有啥用,我肖二麻子又不会那洋滨径,摆不成那洋龙门阵,最多不过只能抢抱起嘿着几下!听说洋堂客骚得不得了,奈都奈不何。我肖二麻子还想多活两年,还是不要为好。”   张师爷笑了笑,见四下无人,一仰身子靠在椅上望着房梁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那个凶犯真是个憨包,这么久了都没有离开县境。伤了也有个把月了,竟在这几天化了脓,真不会将养。擦伤了的骨头也还没有结疤,调养不当啊!亏他还是个练家子,住在山上都不晓得扯点草药敷伤口!”   肖桂听了这席话心里一惊,他明白没有瞒得过这干了多年刑房书办张师爷的眼睛。便凑过去轻声地说:“张五哥,你我同是汉留兄弟,你莫非想打我肖二麻子的扫脚棒吗?你若想恁个做,就莫怪我肖二麻子翻脸不认人!”   张师爷坐正了身体笑着说:“肖二哥言重了,我张某人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说实话,肖二哥,你若真是把那伤洋人的好汉放翻了我姓张的肯定会恨死你一膛血!如今肖二哥用了这条妙计,实实在在叫我张某人佩服!放心,验尸的时侯张某人我没有开一句黄腔。要是当时开了黄腔,不但几位大人都下不到台,就是全城的袍哥兄弟也不会依教,我张某是不会干那傻事的。肖二哥,你就各人背起这黑锅挨那些人的冤枉骂嘛!”   肖桂苦笑着说:“这个黑锅我肖二麻子是背定的了!不过只要自己心安就行了。张五哥,这事是千万露不得半点风的,待会儿拿了赏银我分你一半!”   张师爷说:“分一半是大可不必,但请台酒是免不了的。肖二哥,这事的厉害性我张某人是明白的。我另外再给肖二哥讲一件事,张某担心另外有人看出破绽,验完尸后就讨了个监看掩埋的差使,到了乱葬岗后,张某就叫人用柴火把尸身烧化了,又把骨灰遍坡乱洒。这是预防有人装精装怪的发屁眼疯!就算有人想要再复验都不得行了。”   肖桂拇指一翘:“多谢张五哥虑事周道,你不怕有人说你是毁尸灭迹啊!”   张师爷笑着说:“本师爷对伤洋人的凶徒是恨之入骨,所以才对其实施了锉骨扬灰,这又有啥怕人说的。。。。。。验尸之时,府县两衙许多人都在场,难免另外有人也看出了破绽。不过这也不太要紧,如今尸身已经没有了,就算将来万一有啥事时,他姓钮的姓段的二个大人肯定都会将错就错,不敢认这烂账,张某这也是帮了他们的忙呢!”   肖桂笑着说:“张五哥真是会为人,做起事来是面面俱到,不管哪一方都高兴!要是姓段的晓得了个中的原由,肯定会赏你二个钱。”   张师爷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张某只求平平安安地把每个月的那几两当差银子混到手就行了,办这事也不过只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都少点麻烦而已,就不浑想汤圆吃啦。。。。。。。肖二哥,就不扯这些闲话了,办公事吧,我俩个来把事情编圆,近日再把那带路的证人找好,若是查问起来,定要一口咬死!”   二人凑在案前,你一言,我一语地编造着。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公事,自然是把事情经过编得来是天衣无缝。若是单从文中去推敲,自然莫想寻到半点破绽。   文卷编好后,送到后书房去给段荣嘉过目。段荣嘉看后很是高兴,把备好了的二封赏银给了肖桂。   肖桂谢过赏后,借口要去查访和张师爷告辞出了后书房。在无人处肖桂塞了一封银子给张师爷,张师爷便半推半就地接了。   肖桂出了县衙,叫了一乘滑杆来到申拐子茶楼。他刚一上楼,本来闹哄哄的店堂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那些本来和肖桂熟悉的人或者勉强打了个招呼,或者低下头去不看肖桂,再不就扭过脸去看窗外。   肖桂苦笑了一下,走到申拐子柜前,正在打算盘的申拐子抬头看见肖桂,装腔作势地哦哟了一声,对肖桂作了个大揖:“不知肖二爷驾到,有失远迎,恕罪啊恕罪!”   肖桂笑着说:“你今天这是搞啥子灯儿喔?”   申拐子说:“今天大家都在给肖二爷打龙凤旗,好字旗。我申拐子是该礼数周到噻!肖二爷不愧为是川东有名的大捕头,个把月就把在外面坝子伤洋人的大胆恶贼访实了。那恶贼竟敢学螳螂挡马车,他也不想一想飞镖哪里斗得过洋枪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肖桂听他话里带刺,也不便把事说明,只好说:“其实我肖二麻子也敬他是条好汉,也不愿意拿他归案。只因身在公门,身不由己,事不由人。无奈大人催逼又紧,正巧又遇上了他,狭路相逢,我不伤他,他便要伤我!不得已才开枪打死了他。。。。。。”   申拐子抢过话头:“也不得已成全了你肖二爷功劳一件!这下好了噻,知府扭黄蟮,县大老爷段穷家都要赏你银子去买药吃!肖二爷,你打死的哪里是啥子好汉嘛,明明是大案要犯噻!他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竟敢拿起钢镖往洋人的嘎儿脑壳上面栽!洋人先开枪又咋啦?反正我们中国人的命贱,最多不过就是小命一条!死了当睡着个嘛,又有好大回事嘛!他挨了一枪就拿镖打那朝廷都怕的洋人,真是太混账了!那洋人本来就比我们这些炎黄子孙高一篾片,就该骑在我们颈子上屙屎屙尿!他连洋人都敢整,实属罪大恶极,不杀不足平民愤!肖二爷你做得好做得对。你用洋人造的洋枪给洋人出了气,他是活该受这种报应。这下子洋人是洋心大悦,我们这些甘愿受洋人气的人心里也就更加高兴。所以这九门八码头,南北两岸,江巴二县的龙兄虎弟都在给肖二爷你老人家打好字旗!”   听了这番话,肖桂满脸的麻子都胀红了,他瞪圆了眼却又发作不得。站在那里僵了一会儿,把脚一跺,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申拐子在他后面叫道:“肖二爷慢走哇!麻烦带个信给樵坪那个卖客,让他龟儿晚上睡觉惊醒一点,莫要让无常二爷锁走了还搞不醒豁是咋个回事!”   肖桂哪好搭话,刚下楼梯就听见上面传来了哄笑声。他摇头苦笑了一下也无心再转街,叫了乘滑杆蔫耷耷地回了家。回到家中文氏又对他诉起苦来,说有人在门口指桑骂槐地咒他家,又有几个小孩用石头砸坏了两扇窗子的玻璃。肖桂听得心烦,冲着文氏发了通脾气后便上楼去蒙头大睡。   一连好多天,肖桂都是去衙里应了卯就回家。那外面的闲言碎语确实让人受不了,他又不敢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只好在家喝闷酒。   张师爷对肖桂目前的处境很是同情,但他又没法改变,他是不敢把肖桂办的这狸猫换太子的事公之于众的。这天张师爷买了些酒菜来陪肖桂,对酌之间,肖桂叹着气说:“张五哥,我肖二麻子好后悔呀。本想弄个替死鬼把镖伤洋人案销了让人不再追究,从而放那位好汉一条生路,顺便把姓段的那烂铁块块也弄到手。我肖二麻子本以为是打了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结果没想到编的这个鬼方整到了各人!如今我肖二麻子一天人不人鬼不鬼的!这口黑锅实在是太大了,真的背不大起了!”   张师爷说:“已经都到了这个地步,后悔又有啥用,未必你还敢去对人把这件事解释明白吗!黑锅是难得背,只要你肖二哥问心无愧就行了。。。。。。这两天衙里那些去各处销这镖伤洋人案的回执都差不多拢我手头了,可以说这事已经挽上了圈圈儿,不会再有人再追究啦!这是件好事,肖二哥应该高兴才是。”   肖桂苦笑着说:“高兴的也只是那娃,我肖二麻子背起黑锅高兴得起来喔?”   张师爷说:“现在大家正在气头上,自然让你肖二哥不太好过,或许过段时间就会好些。。。。。。”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肖桂开门一看,原来是曾五和两个衙里的差人。由于班头刘平死了,肖桂就力荐曾五当了南路班头。曾五自当了班头后,捞的银子比当副差时多多了,所以他对肖桂很是感激。   曾五说:“肖二哥,我的眼睛说河对门周家湾那在黄桷桠抢人的郑小狗咋天回来了,这次他龟儿看样子很打了点启发,背了多大两包回家。我准备带了两个人去把他搞整回来,肖二哥愿不愿意带着我们弟兄跑上一趟嘛?”   肖桂笑着说:“要得,就跑上一趟嘛!老子整天都在屋头闷起,都快遭闷傻了,就乘这个事情出去散散心。你几个来得正好,我和张五哥才刚开始喝,大家进来一起好生整几杯,我们吃饱喝足了再去摸夜螺丝!”   曾五说:“要得,那我去买点下酒菜来!”   肖桂说:“不用去买了,我本来就准备得有点,张五哥又买了不少来,我几个人吃不完。”   三人客气了几句,进来坐到桌边。肖桂叫佣人孙妈拿来了杯筷,几个人就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肖桂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也吃饱喝足了,便叫曾五等人动身。   出得门来,张师爷就和他们分手回家了。肖桂带着曾五等人出了东水门,此时渡船已经收了,便叫了一个打鱼船把他们送过了河。   来到郑小狗的屋外,肖桂让曾五带着一个差人去赌后门。自己一脚踹开房门端着洋枪带着另一个差人冲了进去。郑小狗的老婆孩子正在堂屋吃饭,见有人端着洋枪冲了进来,赫得脸青面黑不知所措。   肖桂见没有郑小狗,瞪起恶眼:“郑小狗在哪里?”   郑妻抱着吓哭了的孩子说:“没有在屋头。。。。。。那砍脑壳的前两个月出去了就没落过屋!”   肖桂骂道:“放屁!这两天恁么多人都看到他回的家,你还敢扯靶子!说,他龟儿在哪里?”   郑妻说:“差爷不要听那些人打胡乱说,那砍脑壳的真的没有回来,不信差爷就搜嘛,搜出来随便你们咋个办都要得!”   这时曾五带人从后门进来了,肖桂对曾五说:“你们去好生搜一下,搜出来老子要叫她好看!”   郑小狗的房子不大,只有一间堂屋两间厢房,外面是灶房柴屋和猪圈。曾五他们没有找到郑小狗,只是在柴草堆里翻出了两个包袱,提到堂屋来打开一看,见是两包绸缎衣服和两锭银元宝,还有几块碎银和些龙洋及铜钱。   肖桂冷笑着说:“嘿嘿,还说人没有回来,那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嘛!说,郑小狗在哪里?”见郑妻抱着孩子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说话,便又说:“你不说也可以,那我们就只好把你和三个娃儿都捆回县衙里去交差了。”   郑妻抬起头来:“这些东西是那砍脑壳的拿回来的,我和娃儿又没有去偷去抢,又没犯王法,凭啥要捆我们去见官嘛!”   肖桂奸笑着说:“还说没犯王法,你男人在外面当棒客,你不但不出首告他反而替他把赃物窝藏在家里。依照大清条律定你个窝赃罪点都不会拐!另外还有连坐这一条,完全可以让你一家人都坐大牢!”   郑妻说:“我们晓都不晓得那砍脑壳的拿得有东西回来,哪里窝了啥赃嘛!”   肖桂说:“那你们就去衙门慢慢解释嘛!”转脸对曾五三人恶狠狠地说:“把他几个给老子捆起来,特别是三个小贼儿子,给老子黑起屁眼使劲地捆,把他三个的爪爪捆残废,免得长大了去走他们老汉的那条路!”伸手抓住郑妻的头发阴测测地笑着说:“大清条律说得明白,公差有抓人捆人的权力,就是把你三个娃儿捆残废了你到哪里去告都告不准!”   郑妻听肖桂这么一说,又见曾五等人拿起绳索要捆人,三个孩子也赫得乱哭乱叫,不由得慌了,哀求说:“众位差爷,做做好事,发发善心,求你们千才莫要捆娃儿,他们都还小,要是残废了一辈子都完了。。。。。。”   曾五瞪着眼说:“你要我们做好事发善心,他郑小狗在抢人的时侯发过善心没有嘛!你们一家人吃好的喝好的享够了福,是该再受点苦噻!”   肖桂缓和了脸色:“是啊,娃儿才这么小点,如果真的残废了确实是一辈子都完了。你就快点说嘛,郑小狗他在哪里的?你也不要担心,他不过是只抢了几个人,又没害过命,把他逮起去也不过是打几板子关几天而已,你莫要让他连累娃儿受活罪噻!”   郑妻说:“如果我说了他躲的地方你们就莫再弄我娃儿喏!”   肖桂笑着说:“快说嘛,只要交出郑小狗,我们绝不动你娃儿半根汗毛!”   郑妻咬了咬嘴唇后说出了郑小狗的小落:“他今天天不亮就走我哥家里去了,他说他先在那里躲几天看看动静,要是风声不紧就回来,要是事情不对就又跑出去。”   肖桂问:“你哥哥在哪里住?”   郑妻说:“在弹子石那边的黄荆坡住。”   肖桂又问:“你哥哥叫啥名字,有好大的岁数?家里还有啥人?”   郑妻说:“我哥哥叫谢贵,今年三十七岁,家里就只得嫂嫂和一个侄儿,侄儿才满十五岁。”   肖桂问:“郑小狗身上有没得刀哇枪哇这些东西?”   郑妻说:“他没得枪得,只是以前弄到了一把能够吹得断头发,割得断毛钉的手插子,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肖桂问:“你哥屋头有没得啥家伙?”   郑妻说:“我哥是个本份人,屋头没得那些东西。”   肖桂说:“那你就给我们带个路嘛!”   郑妻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天又这么黑。。。。。。”   肖桂说:“我们又找不到你哥的屋在哪里,就只有麻烦你走一趟了。天黑有啥嘛,我们又不会把你煮来吃了。这里离黄荆坡又没得好远,半把个时辰就到了。你看你是愿意带路呢还是愿意你和娃儿去衙门?”   郑妻无奈,只好嘱咐娃儿们好生睡觉,锁上房门背着赃物带肖桂等人去黄荆坡。   来到郑妻哥哥的屋前,郑妻照着肖桂教的一边使劲地敲门,一边大声地喊郑小狗,说娃儿得了急病。刚上床睡觉的郑小狗听老婆这么在喊叫,急忙一边答应一边穿衣服起来开门。   门刚一打开,就被曾五三人摔翻按倒在地捆了起来。肖桂从郑小狗身上搜出那柄匕首,抽出来摸了模刀锋,觉得果然异常锋利,是把好刀,满心欢喜地收刀入鞘放进自己的肚兜。又板着脸训斥了郑小狗的舅子几句,让曾五等人搜查了一下,见没搜出什么赃物,便从正在向郑小狗哭诉被逼带路经过的郑妻手中拿过那两包袱,套在了郑小狗的颈上,叫郑妻各自回家,然后又让曾五等人把郑小狗夹在中间择路返回。   肖桂满心欢熹又无聊地哼着川戏走在最后,走了一程,他擦燃洋火看了看金壳怀表后对曾五说:“现在快子丑交时了。。。。。。今天搞忘了带些吃的,走了这么多路,肚皮都有点饿了。”   曾五说:“这个怪我没有准备,回城后我们把王老二敲起来,他的卤菜是现成的!”   肖桂笑着说:“只有恁个了,反正时间都还早,我们在他那里吃了再回衙。现在只有唱两句来提精神啦!”说罢便扯开喉咙唱了起来:“大鹏展翅飞得高,一翅儿飞到八仙哇桥。飞到桥下净个澡,临行脱下一支哇毛!番人过路来得倒,双手哇敬奉大汉啊朝。。。。。。”刚唱到这里,河边方向突然传来两声洋枪声,接着便如过年放鞭炮一样乱响,但马上就稀疏下来接着就沉寂了。   肖桂停下脚步对曾五说:“你们押起这龟儿先走一步,在渡口等我。我去看看这半夜三更的打枪是咋个回事。”   曾五说:“算了嘛,肖二哥,那河边停的洋人的炮船,不要去管那闲事。”   肖桂说:“洋人的闲事我都管得到哇?我只是去悄悄盯上一眼而已,你们先走倒起嘛!”说完抽出洋枪便从一条岔路往河边小跑而去,曾五无奈,只好和手下人押着郑小狗先走了。   肖桂走了一程,忽听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轻轻地跳到路边的菜土里蹲在坎下躲了起来,探出半截头定睛往那路上瞧去。少时只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借着朦胧的月光,他认清了此人,原来是那个说评书的赵麟。   肖桂觉得奇怪,便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没跟多远,就见那赵麟停了下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着气。肖桂是跟踪老手,自然不会被赵麟发现,当赵麟刚坐下的时候,就隐身到了一个坟包后面观察。   正在这时,又听见后面响起了快捷的脚步声,忙缩下身躯转头回瞧。只见一个身穿短靠手提钢刀的汉子顺路追了过来,这人他也认得,这人是谦仁洋行韩买办的贴身保镖杨豹。这杨豹本来也是个袍哥,跟了韩买办后就加入了洋教,仗着教民身份做了不少人所不耻的事。   杨豹已经发现了坐在大石头上喘息的赵麟,大喝一声:“看你娃娃还往哪里跑!”举起钢刀就冲了过去。   肖桂对赵麟讲书替自己贴金颇有好感,同时也想留个活口来搞清河边到底发生了啥事,当下举起洋枪朝已跑过去了的杨豹背后开了一枪,杨豹浑身一震,停下脚步捂着胸脯转过身来,肖桂急忙又打了一枪,打得杨豹仰面倒了下去。   肖桂跑到赵麟跟前:“快点跟我跑!”   赵麟抬头一看:“啊,是肖二爷。。。。。。我跑不动了,脚杆打闪闪不说还转筋。。。。。。”   肖桂一把拉起他:“逃命要紧,那些龟儿听到枪响还会追起来!”拖着赵麟就开跑,见赵麟确实是跑不动,便把他拉进了附近的茅草丛,趴在了里面。   果然没多久,七八个端着长枪的洋水兵就到了,他们停在杨豹的尸体旁擦燃洋火看了看后,就没有再追,胡乱地打了几枪后抬着杨豹的尸体顺原路回去了。   肖桂二人在草丛中又趴了一会儿,见没了危险,也就钻出茅草丛往路上走去。此时赵麟已歇够了气,心里也不再害怕,低着头跟在肖桂后面行走。   走了一段路后肖桂停住脚步转身问赵麟:“刚才是咋个回事?”   赵麟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会儿说:“肖二爷,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不瞒你了,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说清楚嘛。这话还得从头说起,黑老鸹袁大哥来重庆你是晓得的。不过他究竟来做啥子,你肖二爷就不一定清楚!我给你说嘛,袁大哥他是来干大事的,是来联系同盟会反清灭洋的!前些日子袁大哥已经和同盟会谈妥当了,只待时机一到,就举起义旗冲州撞府驱鞑子杀贪官。袁大哥虽然手下聚得有好几百人马,但手头家伙太差了,洋枪**外带火药枪拢共才几十条,实力单薄得很。袁大哥他担心到时侯因为实力单薄说不起硬话,当他听到同盟会的人说在洋行能够买到洋枪,所以就打主意买些洋枪回去把壮大实力。他托同盟会的人找到了谦仁洋行的韩买办,假借南川县的大绅粮办团防之名,花大价钱买了几支短洋枪。袁大哥虽然在绿林混了多年,但积下的银子却不多。这次来重庆府主要是来和同盟会谈事情的,所以也就没有带好多银两。买了那几支短洋枪后,袁大哥的银子就整光了,连送给肖二爷的礼信都是找申拐子借的。袁大哥买到了洋枪过后心头却并不太满足,认为起码要有上百条洋枪才算是有实力,到举旗时才说得起狠话。他想再多买一些,但手头又没得钱,纵然把南川的老窖全部搬来也买不倒好多条洋枪。他正在为钱发愁的时候,真是瞌睡来了就遇到了枕头,那段荣嘉强占了登云寺的金菩萨的事情一下子传到了袁大哥的耳朵头,袁大哥他便叫练过几天轻功的干猴儿去偷。干猴儿去了不晓得那金菩萨藏在哪里的,无意间探听到笫二天要把金菩萨送进京的消息。袁大哥听说后就连夜带着弟兄出城到那走马岗设下埋伏,袁大哥之所以等段荣嘉的家人到了县界再动手,得手后又往壁山方向跑就是为了减少肖二爷的麻烦,他为冯本的事情感激你肖二爷得很!袁大哥得手后转了一大圈回到城里,叫弟兄们装成马帮驻进了骡马店,他仍旧藏在申拐子茶楼的一间密室里面。前几天袁大哥看到风声不紧了,就私下去找了那韩买办,本来韩买办不愿再和袁大哥做生意,当袁大哥拿出那金菩萨给韩买办看了过后,韩买办就答应了,经过讨价还价,最终定在了用两百条洋枪和一万颗子弹换那金菩萨。但韩买办手里没有那么多洋枪,说是要半年过后才能把货交齐。袁大哥不想把事情拖这么久,就说既然你韩买办拿不出现货,那我就去找另外的洋行做这生意。韩买办不愿丢了这到嘴的肥砣砣,说去找另外的人同样没得用,因为重庆所有的洋行都很少做洋枪生意,不管哪家洋行都不会备有这么多的现货。他让袁大哥稍等几天,说是等他去走走天主教堂洋和尚的路子,因为那个洋和尚的鬼板眼儿多得很,只要能给足报酬,那洋和尚就能够把洋人队伍里那些暂不使用的库存洋枪先借给自己,等自己的货到了过后再还回去。袁大哥听他说得有道理,所以也就只好同意了。今天中午韩买办差人送来了口信,让我们今天晚上带着金菩萨来这里的炮船边的岸上交换。袁大哥怕吃亏,就赶忙派了人来这河边躲到看动静,我们和袁大哥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派来的弟兄说没有发现半点异常,那位弟兄又说,天擦黑的时候见到许多洋水兵把一些木箱抬到在沙滩上搁起了,估计那木箱里面装的就是洋枪。袁大哥听了这话才算是放了心,等韩买办和袁大哥互相在沙滩上验货交换后,我们把木箱驮上了马,韩买办也抱着金菩萨上了炮船,正当大家以为大功告成了的时候,炮船上突然亮起了几股亮得不得了的光亮,照得沙滩象白天一样,接着就响起了洋枪声。哎哟,那枪响得来比过年大户人家过年放放火炮还密实。。。。。。当场就把袁大哥他们连人带马全打死在沙滩上了。这个韩买办真他妈的不守信用,不是个东西,居然勾结洋人做了袁大哥的黑活!”   肖桂问:“你是咋个逃脱的呢?”   赵麟说:“说来惭愧,在袁大哥他们交换时,我多了个心眼,就放了个屙屎扒子,躲到远处去了。我听见炮船上响了枪,看到袁大哥他们遭了暗算,赫得扯伸了脚杆就开跑。幸好我去放屙屎扒子他韩买办没有拿人把我看倒起,不然我哪里跑得到这里来嘛。若不是你肖二爷仗义相救,打死追我的人,此时我已经在朝拜阎王老爷了!”   肖桂问:“你又是咋个和黑老鸹打上堆的呢?”   赵麟说:“袁大哥见我也是嗨了的,说我这讲评书卖嘴皮永远没得出头之日。劝我入他的棚子当他的军师。我一想,这或许真是个机会,如今全国都在闹同盟会,同盟会势力也够大,人的心也够齐。若是跟袁哥入了同盟会,万一同盟会将来真的得了势,推翻了朝廷,自己就算是有功之臣,享受荣华富贵!”   肖桂并不关心什么同盟会,他关心的是那金菩萨,所以便问:“黑老鸹真的是拿金菩萨和那韩买办换洋枪啊?”   赵麟说:“袁大哥他当真是拿那金菩萨和韩买办换洋枪,若是我赵麟说了假话,全家死绝!”   肖桂说:“那你见过那金菩萨没有?”   赵麟说:“除了抢金菩萨没得我以外,过后从谈交换到今天来交换我是都参与了的,咋个会没见过呢!”   肖桂说:“那你把金菩萨的样子说来我听听!”   赵麟详细地把那金菩萨描诉了一番,肖桂见他说得很是准确,可见是当真见过,不然是说不出来的。他想了片刻后说:“既然你和韩买办朝过相,这城里你就不要回去了,免得被他灭了口!老家也暂时不要回去,等个一两年后再回去。反正你会讲评书,不会遭饿肚皮,你就改名换姓地跑远点去谋生吧。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讲,金菩萨的事情也不能再提,免得惹出祸事来。还有我肖二麻子救你的事情更不能说,要是你能守住这个秘密,就算是报答了我肖二麻子对你的救命之恩!”   赵麟点点头:“这个事的厉害之处我赵麟明白,若是说出去了,我全家死绝!”   肖桂拿出几块银元递给赵麟说:“就恁个嘛,这点钱拿去当逃命的盘缠嘛!俗话说羊儿不和狗打堆,你是清水袍哥,去趟啥浑水嘛!到了外地过后千万莫再去入啥子伙了,当棒客没得几个有好下场。自古以来造反的时候人多,活着的人少,再说历来造反又有几个是成功了的嘛!莫要功臣还没有当到,脑壳反而倒遭除脱了,就算当到功臣又咋样,未必历朝历代开国皇帝杀的功臣还少了吗!你是读书人,这些道理就不用我来讲了。去吧!”   赵麟趴在地上给肖桂磕了几个头,哭着说了些感谢话后便走了。   肖桂意外地得到了金菩萨的消息,心里很是高兴。他来到渡口,那曾五早已叫好了船来。他在离船较远的岸上迎着了肖桂,轻声地问:“肖二哥,那边出了啥事情?”   肖桂摇摇头说:“晓球不得!老子赶到河边啥都没有看到起。老子又不敢走拢过去看,怕走拢了挨洋人的枪子!就在坡上的草茏茏看了一阵,也没看到炮船上有啥子异样!”   曾五笑着说:“管球他妈的哟,反正我们当差的又管不到那边去,还是省点心算啦!上船嘛。”   回到城里,他们把王老二敲起来,草草地吃了些酒菜后才回衙门,他们把郑小狗锁进班房的临时牢房,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都懒得回家,就各自拿出当值时盖的被子找地方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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