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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一溪如带,上面映着一条红木板桥。翠竹成阴,映着紫姹嫣红的花树。花竹掩映之中,隐约露出一角竹篱茅舍。时方近午,云淡风清。这情调多么富于诗情画意。一个村家装束的少年,肩上负着一袋米,手中提着一篮酒菜,健步如飞,跨过板桥奔向那间茅屋。这少年虽是一身材俗打扮,但却生得剑眉星目,俊逸超凡。“爸!”少年高叫一声,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扉。“碎!刷……”酒菜米饭,散了一地。草堂之中,横陈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死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少年面如死灰,身形摇摇欲倒。久久之后,才暴喊一声:“爸爸!”扑到尸身之上,放声痛哭起来,哭声,使这充满诗情画意的仙居,蒙上了一层惨雾愁云。声嘶了!泪尽了!眼角渗出了血水。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竟然惨遭横死。谁是凶手?谁……我要报仇……少年歇斯底里狂喊着,眼中射出复仇的火花,恨毒在血管中奔流,尸身上的血,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倏地--少年止住悲嚎,目射奇光,一不稍瞬地注视着地上。他父亲右手放处,现出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字迹!黑箱……仲秋……以下是一横,手指还捺在那横上,显然他父亲在未断气之前,拼聚残余力量,在地上留字,而仅写了黑箱仲秋完整的字,一口气接不上来,死了。黑箱,黑箱,是什么?父亲生前从未提起过……少年喃喃地自语着,心念转到了仲秋两个字。仲秋,仲叔叔,“落花剑客仲秋”,未来的岳丈,与父亲是金兰之交,难道杀死父亲的凶手会是……想到这里,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全身一阵股粟。黑箱?仲秋!这岂非说明了杀人的凶手是“落花剑客仲秋”,而关键却在那黑箱,但于黑箱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待见到了仲秋,真相自然大白。父仇不共戴天,他虽是自己未来的岳丈,这仇岂能不报!   仲秋呀,仲秋,我展俊尧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复仇的火焰,替代了锥心痛楚,他恨不能立刻手刃仇人,于是,他就在中堂之内,埋葬了他的父亲,悲声祝祷道:“父亲,尧儿替您报仇去了,安息吧!   他含悲忍泪,拜别了父灵,背起他父亲惯用的兵刃帝王鞭,反锁上门,取道直扑”落花剑客仲秋“的居处”枫林渡“。经过一日夜不息的奔驰,第二天晨早时分,展俊尧来到了枫林渡口。枫林深处,一栋红砖小屋在望。展俊尧咬了咬牙,把帝王鞭掣在乎中,向小屋扑去……”仲秋,纳命来!“那声音充满了怨毒,令人听了为之下寒而栗。声方人室,眼前的景象使他愕然怔住。厅中椅碎桌裂,地上血迹斑斑,似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斗,但却不见半个人影。展俊尧怔了片刻之后,再度厉声喝道:”仲秋,滚出来!“就在此刻,身后突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尧哥哥,你怎么……“展俊尧全身象触了电似地一震,陡地回身,入门处,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她,正是他的未婚妻仲梦琪。仲梦琪以下的话,被展俊尧面上所呈现的恐怖杀机止住了。展俊尧面对未婚妻仲梦琪,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双方骇然凝视片刻之后,仲梦琪惊异地道:”尧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展俊尧猛一咬牙,恨恨地道:”报仇!“”报仇!“”不错!“仲梦琪粉腮骤变,退了一个大步道:”报什么仇?“”杀父之仇!“”什么?展伯伯他……“”死了,全身都是剑孔,你父亲手段够狠,心肠够毒!“仲梦琪再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你说我爹爹是凶手!“”他是的!“”不可能!“”为什么?“”他根本没有离开过家!“展俊尧冷笑了一声道:”那是死人说了谎?“仲梦琪粉面倏笼寒霜,激动无比地道:”尧哥哥,你……你是怎么了?“”我很正常,家父已死,他不会说谎,他在临死前在地上留字指出了凶手,我只要报仇!报仇!“说到最后一句,向空一挥帝王鞭,竟是声泪俱下。仲梦琪大声道:”不可能,完全不可能,我爹爹寸步未离家门……“展俊尧铁青着面孔道:”现在人呢?“”他……他老人家……“”怎么样?“”昨晚我打鱼归来,屋中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他……失踪了,至今未归!“展俊尧再度扫了现场一眼,心念数转,倏地哈哈一阵狂笑道:”我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受骗,他逃不了,也躲不了,无论上天入地,我展俊尧誓报此血仇。“”住口!“”哼!“”展俊尧,你说,展伯伯留了什么字?“展俊尧想起父亲倒卧血泊的惨状,心里又是一阵剧痛,星目怨毒之气更浓,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黑一箱一易一斌!“仲梦琪骇怪无已地道:”黑箱?“”不错!“”什么黑箱?“”那得问你父亲“。”等他老人家回来我会问明白这件事的。“”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告诉你他失了踪,我……“”哼,有这样巧的事!“”你以为我骗你?“”可能!“这句话可伤透了她的芳心,厉声道:”展俊尧,你真正的目的何在?“”报仇,血债血还!“”衡情度理,这完全不可能,而且我们的关系……“展俊尧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仲秋与父亲是金兰之交,自己与仲梦琪已经订了婚约,是未婚夫妇的关系,但转念一想,这又算得什么,人在利害冲突之下,何事不可为,当下一横心道:”仲梦琪,我们的婚约就此解除!“仲梦琪如中雷击,花容惨变,蹬蹬蹬连退数步,语不成声地道:”你你……你说……什么?“”解除婚约!“仲梦琪发出了一阵凄厉而疯狂的笑声,久久,才道:”展俊尧,你不要忘了今天你加诸我的侮辱,好的,从此我们一刀两断,现在你与我滚!“两串泪珠,终于滚下她的粉颊。展俊尧也不由侧然,他本意并不希望如此,然而事无两全之策,他不能不报父仇,自然不能娶仇人之女为妻,这不能不说是人生悲剧。仲梦琪再次厉声喝道:”展俊尧,你与我滚!“”可以,你说出你父亲藏匿之所……“”哼!藏匿!展俊尧,凭你在他老人家剑下走不出三招!“展俊尧生性高傲,更何况此时恨满胸膛,寒声道:”如果我不死在他剑下,他必亡身在我鞭下!“”你走是不走?“”不走!“”呛!“的一声清啸,寒芒耀眼,仲梦琪已掣出了长剑。这对未婚夫妻,在刹那之间,竟成了生死冤家。展俊尧紧了紧手中帝王鞭……仲梦琪凝注了展俊尧片刻,忽地发出一声凄怨的叹息,还剑入鞘,掩面急掠而去,眨眼之间,消失在枫林之中。展俊尧愕然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心里感到一种幻灭的悲哀。一对通家之好,自幼青玲竹马的未婚夫妻,就这样地分开了!   是人为?是命运?终于,展俊尧的情绪重又被仇恨所控制,他进入房间逐一搜索,毫无端倪可寻,恨恨地又转身出来……暮然--他目光触及中堂壁角的墙上几个淡淡的字迹,走近一看,不由心头巨震,一阵毛骨惊然,那字是以剑尖在仓促之间刻成,赫然是:”黑箱展物武君六个字。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显然又与“黑箱”有关,从字面解释,可能是黑箱系周家之物,但武君两字又作何解说,是人名,还是……这字看来是仲秋所留,他号称“落花剑客”剑术造诣相当精深,如果在交手之间,在壁上刻字并非难事。从现场判断,确实是经过一番打斗。可是对方又是什么样的人物?仲秋留这几个字的用意何在?是故布疑阵?抑是……展俊尧满头玄雾,想不出其中道理。如果一切属实,那问题仍然是在黑箱。脑内灵光一现,他忽然想到会不会是仲秋在杀害挚友取得黑箱之后,黑箱又被人所夺,而这出手的,必是什么“武君”的人。问题至此,变成了扑朔迷离,令人莫测。如果仲梦琪在此,也许能查出些线索,但她走了。展俊尧对着那六个谜样的字呆呆地发愣。只有一点,他仍坚信仲秋是杀父的凶手。“仲秋,你逃不了,我总有一天会把你碎尸万段……”展俊尧恨毒至极地自语了一句,转身……突地--一个冰冷但不失娇脆的声音道:“别动!”展俊尧不由毛发俱竖,来人欺到身边而不被自己发觉,那人的身手实属骇人听闻,一呆之后,道:“阁下何方高人?”那冰冷而又娇脆的声音道:“这个你可以不必问,现在回答我的问话,记住不许回头!”展俊尧骇然道:“不许回头?”“嗯!”“为什么?”“回头必死!”展俊尧闻言之下,不由怒气横生,冷笑了一声道:“只怕未必?”“你想死的话无妨试试。”冷哼声中,展俊尧身形电疾前飘五尺,掉转身形,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前,是一个奇丑绝伦的黑衣女于,粗眉细眼,塌鼻掀唇,发乱如草,那容貌,真要使人作三日之呕。黑衣丑女目中陡射杀光,冷厉叱道:“你死定了。”那声音令人听了不寒而栗。展俊尧下意识地退了?个大步。黑衣丑女带杀的目光有若闪电,直照在展俊尧的面上,良久才冷凄凄地道:   帝王鞭展岳鹏是你什么人?“展俊尧面色一惨,咬牙道:”那是先父!“”你为了黑箱而来?“展俊尧这一惊非同小可,这黑衣丑女怎么也知道”黑箱“,”黑箱“到底包含了什么秘密?心念未已,只听黑衣丑女沉声一喝道:”有人来了!“展俊尧又是一震,自己毫无所觉,而黑衣丑女竟然察知有人到来,只这眨眼之间,黑衣丑女已如幽灵鬼魅般地消失不见。当下一按心神,飘身出了屋门。眼前一花,四条人影,如枯叶般了无声息地泻落地面。展俊尧举目一扫来人,几乎失声惊叫,来的赫然是四个面无人色,身着孝袍的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僵尸来得恰当些。四个僵尸怪人,落地之后,半言下发,僵直地站在当场。展俊尧忍不住喝间道:”四位何方高人?“四僵尸连目光都不会转动一下,恍若未闻。展俊尧不由寒气大冒,再度喝道:”四位来意如何,若再装聋作哑……“一阵怪笑,震耳传至。展俊尧更加震骇莫名,想不到枫林渡会来了这么多武林人,但不知……怪笑声落,声中已多了一个黑袍皂靴狰狞如鬼的老者。黑袍老者双目青光闪闪,望着展俊尧狞声一笑道:”小子!叫仲秋出来见老夫!“展俊尧心念一转,道:”阁下又是为了‘黑箱’而来?“”嘿嘿嘿,不错!快叫仲秋出来!“”你自己不会叫?“”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顶撞老夫?“展俊尧没好气地道:”你算什么东西,大刺刺的指使别人?“”狱魔,听说过没有?“”没听说过!“狱魔老脸一沉,越显狰狞可怖,阴森森地道:”小子,你人小胆子可不小,嘿嘿,老夫让你见识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说着,向四僵尸怪人之一挥了挥手。那僵尸怪人只一闪,便到了展俊尧身前,枯枝似的手爪,一抓而出,这一抓之势,不但快逾电奔,而且奇奥绝伦。   展俊尧不由怦然心惊,划身弹退八尺……僵尸怪人枯瘦的乌爪原式不变,如影随形般抓至。展俊尧在退身之际,一抖手中帝王鞭,一招”遮天蔽日“,幻起一片鞭幕,把门户封闭得缝隙不透。怪人一变式,右手抓鞭,左掌斜里劈出。这一抓之势,奇诡厉辣已极致,展俊尧被迫得连连退步,毫无还手之力。怪人一招得势,怪招跟着出手。展俊尧冷哼了一声,抢鞭反击,一口气挥出了一十八鞭之多。他父亲”帝王鞭展岳鹏“,名震天南,展俊尧自幼受其熏陶,已尽得真传,只是功力火候较差而已,这一展开反击,其势也相当惊人。转眼之间,双方交换了十个照面。   暴喝声中,展俊尧鞭势再变,”风云变色“,”孽龙倒海“,”旋乾转坤“,帝王鞭三绝招以骇电奔雷之势,罩身击向了对方。”砰!砰!砰!“僵尸怪人连中三鞭,身形连摇急摆,但,却连哼都不哼一声,出手如故。展俊尧不由亡魂大冒,这帝王鞭三绝招是他所学最凌厉的三招,而且那三鞭即使是石头也得被击成碎片,僵尸怪人竟然夷然无损……但觉虎口一震,鞭梢已被对方抓住,另一只手也同时被扣。他这一急,确实非同小可。”狱魔“一声怪笑,道:”放开他!“那僵尸般的怪人一松手退回原地,与另三人站在一起。展俊尧羞怒交迸,恨恨地道:”狱魔,记住这笔账!“说着,手中鞭朝背上一插,转身便走……”小子、你还想走?“暴喝声中,黑影一晃,”黑凤怪“已横拦身前。展俊尧一咬牙道:”你准备怎么样?“”小子,你目前只有两条路可走!“”哼,你讲!“”一条路,拜老夫为师!“”你在做梦!“”狱魔“老脸一寒,狰声道:”第二条路就是死!“展俊尧连退三步,双掌蓄势,栗声道:”狱魔,你出手吧!“”你真的想死?“”恐怕你办不到?   那你无妨试试看!   看字尾音未落,手爪已电抓而出,展俊尧连转念愿的余地都没有,右腕已被对方扣住,一道劲流,顺腕而上,立时全身酸软,真力尽散。“狱魔”掉头向四个僵尸般的怪人道,“进屋一搜!”四怪人声息全无地向屋中扑去。“狱魔”才回头向展俊尧道:“小子,你答应不答应做老夫的传人?”“办不到!”“砰!”一条人影,从门内飞泻而出,栽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条,两条……先后四条飞栽地面,赫然是扑向小屋门的四个僵尸。僵尸怪人似乎不知痛楚,既不吭,也不哼,齐齐一跃而起,作势……“狱魔”狰狞的面孔一沉,一挥手道:“退开,看住他!”语声中,松开了手,缓缓向屋门走去。四僵尸怪人齐齐收势,退开支外,各占一个方位,看住了展俊尧。展俊尧傲气天生,明知难以脱出四怪人之手,但仍大踏步向外闯去……狂贱怒卷,四怪人挥手之间,展俊尧被迫回了原地。“狱魔”这时已欺身到了小屋门前。倏地--屋内传出一个冰寒的喝声道:“狱魔,你给我站住!”展俊尧听得出那声音是发自那黑衣丑女之口。“狱魔”不期然地止住了脚步,狞声道:“屋内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黑箱’与此间主人‘落花剑客仲秋’一齐失踪,你带着那四具行尸快滚吧!”“狱魔”一代巨魔,岂能吃得下对方这一套,一声怪笑道:“好大的口气,老夫还是第一遭听到有人敢如此对老夫说话,报名上来?”“你不配!”“嘿嘿嘿,老夫倒是要看看……”“你找死!”喝话声中,一个奇丑的黑衣女子,在门内现身。“狱魔”面色大变,蹬蹬蹬退了数个大步,脱口道:“弃心红颜!”“弃心红颜”四字出口,使在一旁的展俊尧心头巨震,想不到这黑衣丑女就是十多年来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女煞星“弃心红颜”,十多年来,死在她手中的武林人,数以百计,但有一个特点,就是被杀者差不多全是年青高手。“弃心红颜”再次道:“你滚是不滚?”“狱魔”心中虽骇凛不已,但他也是赫赫有名的厦头;如果说滚就滚,这口气无论如何也憋不下,同时,他来此是有所为的,焉能甘心就此一走,当下色厉内在地道:“弃心红颜,你未免欺人太甚?”“哈哈哈!狱魔,本人向来不问交情是非,逆我者死!”“黑箱已被你得手了?”“放屁,我刚才不是说连同屋主人一齐失踪了吗?”“哼!这话老夫信得过,恐怕……”“怎么样?”“其他的武林朋友信不过!”“弃心红颜”掀唇一咧、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道:“狱魔,现在我要你滚!”“如果不呢?”“那就连你手下的四行尸一起留在此地!”声音中充满了恐怖杀机,令人听了不寒而栗。“狱魔”惊悸地退了一步,怒目注视了“弃心红颜”片刻,终于回过身去,向四行尸一挥手道:“带人走!”四尸之一伸手抓向了展俊尧,快得几乎肉眼难辨。展俊尧惊觉之时,已被对方抓个结实。“慢着!”“限世魔姬”冷喝一声,闪身出屋。“狱魔”狞声道:“怎么样?”“把人留下!”“老夫已看中了他要收做传人。”“我要你把人留下!”“狱魔”一窒之后,面上掠过一抹阴残的笑意,跨前数步,一把抓过展俊尧,向前一推,道:“人在这里,后会有期!”声落,人已在十丈之外,四尸也跟着弹身,眨眼而没。就在“狱魔”一行五人消失之后,展俊尧身形晃了两晃,仆地栽倒。“弃心红颜”惊得一怔,随即冷笑数声道;“狱魔,你竟敢在他身上施手脚,这笔帐将来一定要结!”自语声中,走近展俊尧身前。凝视了半晌,突地发出一声凄怨的叹息,伏下身去,用手一探穴脉,不由恨声道:“好厉害的手法,竟然封闭了他的阴维十四穴!”随即伸指疾点展俊尧数处重穴,然后附掌于“天突穴”,迫入一股真气,另一手来回轻点阳维脉,所属的三十二穴……半个时辰之后,被封的“阴维脉”十四穴逐一冲开。展俊尧站起来,向“弃心红颜”深施一礼道:“谢过前辈援手之恩,将来必有以报!”口里说着,心里却大感疑惑,她原先明明要杀自己,怎么反而又救自己?“弃心红颜”冷冷地道:“谢大可不必,我本来要杀你,现在我不杀你了,在我未改变主意之前,你赶快离开……”展俊尧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那是另一回事,晚辈恩怨分明。”“快走!”“前辈为什么要杀人?”“我恨透世上所有的人!”“为什么?”“这不是你该问的话!”展俊尧心念一转,道:“狱魔曾说前辈已得到了‘黑箱’”你相信?“”这个……“”你叫什么名字?“”展俊尧!“”好,展俊尧,听着,‘黑箱’确实已随仲秋失踪,信不信由你!“”晚辈相信!“”你可以走了!“”晚辈有一事请教。“”你讲?“”什么是黑箱?“”噫,你不知道?“”不知道,先父因此而兀,但晚辈却不知道‘黑箱’为何物!“”你来此为何?“”一来报父仇,二来‘黑箱’既是先父遗物,自然要追回!“”找谁报仇?“”仲秋!“”你错了!“”为什么?难道……“”杀死你父亲‘帝王鞭展岳鹏,的并非’落花剑客仲秋‘展俊尧大感骇然,栗声道:“不是他?”“不是!”“何以见得!”“你父是被一种邪门掌功震断心脉,身上剑孔仅是故布疑阵,以我所知,仲秋并未练有这种邪门学功,而且他的功力修为也办不到一掌震死一个一流高手的地步!”展俊尧不由机伶伶打一个冷噤,道,“可是先父留字……”“我也是见了留字而来,也许其中另有蹊跷,掳走仲秋的人,功力极高,半步之差,我追了两个时辰没有追上!”展俊尧不由大惊失色,以“弃心红颜”的盖世身手,竟然追不上那劫走易斌的人,功力岂非是不可思议?照此看来,未婚妻仲梦琪的话不假!……陡然,他想起自己一时不察,和仲梦琪解除婚约,这是一个无可弥补的错误,岂非要由此而遗憾终生,登时愧悔交加,冷汗洋洋而出,他忘其所以地大叫:“我要找到她,向她解释,请她原谅!”“她是谁?”展俊尧痛苦地皱了皱眉道:“仲秋的女儿仲梦琪!哦……还有”还有什么?“”屋内壁上也留得有字!“”我看到了,要解开这个谜,必须找到’武君‘其人!“”武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武林中未听说过!“”哦!这……“”现在听我回答你的问题,十八年前,天下第一高手’冷面君子靳敬昌夫妇遇害,‘黑箱’落入江猢,据说靳敬昌曾在无意中获得一部上古秘笈,练成了‘金钢不坏神功’,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这举世无双的秘笈,就藏在那‘黑箱,之中,所以十多年来,武林对这只’黑箱‘梦寐以求展俊尧双目暴睁道:“那”黑箱’又怎会落入先父……?“”十八年前,千秋峡的飞鱼矶上,靳夫人被迫自决,把‘黑箱’抛入矶下的江流之中,也许令尊在无意中得到!“”靳敬昌既已修成‘金刚不坏神功’,何以还会被害……“”这是一桩武林疑案!“展俊尧心中思潮起伏如涛……杀死父亲的凶手是谁?是否与掳劫仲叔叔的同是一人?父亲和仲叔叔的留字更加无法解释了!”黑箱……仲秋“,”黑箱展物武君“,其关键何在?那神秘人幼掳”落花剑客仲秋“的目的何在?”黑箱“到底落入何人之手?心念未已,只听”弃心红颜“冰冷地道:”展俊尧,你可以走了!“展俊尧望了对方奇丑绝伦杀机隐隐的面孔一眼,禁不住心生寒意,道了声再见!”弹身就朝枫林小道奔去……就在此刻--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厉喝。展俊尧不期然地刹住身形,回头一看,登时惊喜莫名,返身扑回小屋之前。仲梦琪长剑横胸,怒目切齿地对着“弃心红颜”。展俊尧颤声高叫一声:“琪妹!”仲梦琪恍若未闻,口发厉喝道:“弃心红颜,还我父亲命来!”“弃心红颜”冷森森地道:“你就是仲秋的女儿?”“不错!”“谁告诉你我杀死你父亲?”“黑箱既为你所得,难道你还不承认杀人?   你看到‘黑箱’!看到你父亲的尸体?”“有人看到!”“谁?”“这你不必问,自然有人看到!,‘展俊尧暗忖,这必是”狱魔“受挫而退,故布流言,使武林中人群起而对付”弃心红颜“,当下急声道:”琪妹,这是误会!“仲梦琪连头都不曾回,冷哼了一声,一抖手中剑,劈向了”弃心红颜。“展俊尧暗地叫了一声:”糟,这岂非以卵击石……“”弃心红颜“手一扬,仲梦琪长剑脱手飞上半空,人也蹬蹬退到一丈之外。”丫头,念在你无知,饶你一命,快滚!“仲梦琪粉腮一片惨厉之色,目毗欲裂地道:”女魔,姑娘我与你拼了!“展俊尧大喝一声:”琪妹不可!“喝声中,易秀去已扑向”弃心红颜“。”找死!“”弃心红颜“冷哼一声,迎着仲梦琪的来势,划出一掌展俊尧阻止不及,猛一弹身,从横里撞去,就空劈出一道如涛劲气。”砰!砰!“两响,闷哼与惨号齐发,仲梦琪被展俊尧所发掌风,震得向斜里飘去,而展俊尧却正迎上”弃心红颜“的一掌,登时口血迸飞,飞栽两丈之外。仲梦琪见状,不由窒在当场。展俊尧以手撑地,站起身来,一抹口边血渍,向仲梦琪道:”琪妹,这是误会!“仲梦琪不答展俊尧的话,怨毒的目光,再度射向”弃心红颜“”弃心红颜“丑脸之上抖露一片恐怖杀机,缓缓欺前一丈,向展俊尧道:   展俊尧,你既然敢再回来,我非杀你不可!”展俊尧咬牙道:“前辈,请求你放过她!”“你自身难保!”“但晚辈诚恳作此请求!”“她是你什么人?”“未婚妻!”仲梦琪凄厉地道:“展俊尧,我的事不用你管,谁是你未婚妻!”喝话声中,又一次扑向“弃心红颜”。“弃心红颜”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左掌一挥,一道如山劲气,暴卷而出,惨哼又传,仲梦琪的娇躯,应势倒泻而回,栽落三丈之外。展俊尧心里一急,身形摇摇欲倒。“弃心红颜”左掌上扬,拍向展俊尧的脑门……展俊尧此刻连闪避招架的气力都没有,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一声轻叹,“弃心红颜”突地把掌力收回去。展俊尧自认必死,这突然的转变,大出他意料之外,尤其那一声轻叹,充满了幽凄之情,令人心弦为之震颤。她以嗜杀名丧江湖,为什么她下不了手?她为什么叹息?莫非她伤心人别有怀抱?   弃心红颜“猛一顿足,如一缕淡烟般飘逝,这奇丑绝伦的女魔,给他心灵上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一声娇哼传来,展俊尧目光一转,只见仲梦琪正面对着自己,粉腮之上,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展俊尧满面歉疚之色,上前一步道:”琪妹……“仲梦琪粉腮一寒,打断了展俊尧的话道:”展俊尧,你为我挡了两击,我很感激你,这人情将来再还,至于你对我的侮辱,仍如前言,我一定要报复!“说完,踉跄地奔向小屋……展俊尧惶急的道:”琪妹,你听我解释 1“”砰!“仲梦琪进入小屋,关上了门。展俊尧怔怔地望着那两扇紧闭门扉出神,心里说不出是酸是苦。归鸦噪晚,飞乌投林。夜翼覆盖了整个的大地。展俊尧已整整站了两上时辰,高傲的性格,使他不屑于叩门求恕,终于,在一声长叹中,蹒跚地离开现场,晃眼投入夜幕冗沉之中。就在展俊尧走后,小屋的门突然开了,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庞。顾盼之间,小屋已被包围在熊熊烈焰之中。且说,展俊尧一路疾奔,离开了”枫林渡“。傲气,使他离开,但内心之中,对未婚妻仲梦琪的歉疚,并未稍减,在行为与思想互相矛盾之下,痛苦更加尖锐了。此次寻仇,使他体会到江湖的诡橘,和自己的功力根本微不足道。踏着那无尽的官道,使他有前途茫茫之感。江湖荡荡,何处觅仇踪!他联想到如果”黑箱“之中,真的藏有所谓盖世秘复,而夺走”黑箱的人,也就是杀死父亲,掳走仲叔叔的那人的话,此仇恐怕今生难报了,按“弃心红颜”说,那人的功力在她之上,若再让对方练就秘笈上的武功,报仇还有什么指望?   心念之中,不由大感气馁。蓦地--一阵令人心悸的异声,随风隐隐飘传入耳。那声音沉闷而凄厉,像野兽临死时的嘶呜,刺耳之极。展俊尧不由怦然心惊,驻足倾听,那怪声却又忽然中止了。正待举步,怪声又起,这回,他可听清楚了,怪声来自官道右侧的林野之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不自禁地调转方向,朝那片林野奔去。入林之后,怪声又止。展俊尧抱着一窥究竟的心,穿枝拂叶,朝林深处搜去。突然--一声重重的喘息,使他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忍不住惊呼一声,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林空之间的一块五丈方圆的草地上,躺卧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双手按在胸前,在大声地喘着气,那人胸衣尽碎,胸前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现出了骨头。   展俊尧怔了怔,走近前去……那人口里突又发出怪号,双手不停地在胸前撕抓,血肉狼藉,厥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展俊尧大是不忍,暴喝一声道:“你疯了?”喝声中,伸指疾点那人双臂“曲尺穴”。怪人双手嗒然下垂,但身躯却在拼命地蠕动,面孔扭曲成了一个怪形,目中射出一种疯狂而又痛苦至极之色。展俊尧骇然望着这副惨状,不知所措。渐渐,那怪人平静下来,以一种乞怜祈求眼色望着展俊尧。展俊尧伸手解了他被制穴道,这时他才看清这怪人竟然是个二十左右的美少年,只不知何以会落得如此惨状,当下一皱眉道:“阁下怎么回事?”那怪少年似乎在尽量抑制痛楚,半晌,才颤声道:“我……我被人陷害,中了剧毒!”“什么,中了剧毒?”“是……的!”“什么毒使得你撕胸裂肤!”“子午毒……”何谓子午毒?“”子不见午,每一个时辰发作一次,六个时辰死亡,发作之时,如虫钻心……“”在下可有效劳之处?“”我……中毒已深,至多再发作一次……神仙难救!“展俊尧恻隐之心油然而生,惶然道:”难道没有解药?“”有;但来不及了,远在百里之外!兄台上姓?“”在下展俊尧!“”小弟叫……楚飞,有……一个不情之请……“”楚兄请讲,小弟当尽力而为!“”请你……替我报仇!“展俊尧慨然道:”仇人是谁?“”我的妻子!“”什么,害你的是你的妻子?“楚飞黯淡的双目,陡射怨毒至极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道:”这贱人叫’鬼女玉如彤‘……“”你妻子会对你下毒手?“”她……恋奸情热,伙同奸夫……“展俊尧不由一阵热血沸腾,愤然道:”楚兄,奸夫是谁,你说,小弟我决替你手刃好夫淫妇!“楚飞目毗欲裂地道:”奸夫是……唉,展兄盛情可感,你还是走吧!“展俊尧讶然道:”楚兄怎的又改变了主意?“”你我萍水相逢,我不能害你!“”为什么?“”恕小弟直言,那一双狗男女的功夫,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展俊尧豪气干云地道:”楚兄说出来听听看!“”他叫’盖世太保沈文奇‘,当代年青一辈中第一高手!“”盖世太保沈文奇?“”不错!“展俊尧不由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面露骇然之色,他虽不常走江湖,但盖世太保”之名,却是如雷贯耳。“展兄,明白了吧?”“不,楚兄,我决定为你报仇,虽然小弟功力浅薄,但天下无不成的事……”“展兄,太不可能了,还是请你……”展俊尧斩钉截铁地道:“不!小弟意已决,楚兄不必多言了!”楚飞眼中露出极感激之色,栗声道:“展兄,小弟我在临死之前,能认识你这么一个朋友,虽死也瞑目了!”展俊尧激动地道:“楚兄,你当真无法……”“没有救了,半个时辰之内,任何人无法往返百里之外,而且……”展俊尧心里一沉,他自忖确实是难以办到的事。楚飞突地伸手从头上摘下一个血红色的心形之物,递与展俊尧道:“我托大称你展弟,你持此’赤心‘去见家母,可以向她要求传你一武功,如你能得她传授几手,报仇当不成问题!”展俊尧骇异莫名地接在乎里,道:“赤心?”“不错,赤心,但有一点展弟务必紧记!”“什么?”楚飞眼圈一红,面上的肌肉起了一阵急遽的抽搐,咬牙道:“切不可把我的死讯告诉她老人家,只能说是我俩义结金兰,我命你向她老人家请授武功……”“为什么要这样?”楚飞眼中滚出了两颗豆大的泪珠,凄声道:“她老人家是天下第一伤心人,她受不了这打击!”展俊尧骇然望了楚飞一眼,点了点头道:“小弟记住了!”“展弟,愚兄虽死也瞑目了……”“楚兄,伯母的住处……”“赤华谷!”“赤华谷?”“不错!”“这……这’赤华谷,坐落何处?”“就在……?突地--楚飞面色惨变,道:”展弟,不行了,快坐到身边!“展俊尧急把”赤心“挂在颈间,惶惑不已地依言坐到楚飞身旁,楚飞前胸肉糜骨露,血水还不停渗出,展俊尧几乎想闭上眼晴……”别动!“”楚兄,你……你做什么?“”我要在死前把本身一甲子的真元给你,聊报知遇之恩!“”这……使不得!“”时间不待,别动,凝神内视,提气接引!“”甘……楚兄……“”快!“两只手掌,一附”命门“,一贴”天灵“,两道劲流,分注而入盏茶工夫,展俊尧由清而浑,再由浑而清,附在穴道上的手掌,无力地滑下,展俊尧急忙回身,楚飞口眼皆闭,死了!展俊尧望着楚飞的遗骸,不由黯然泪下。前后只半个时辰光景,他交了一个朋友,经历了一场人间惨剧,也意外地得到了一甲子功力。这简直像是一场荒唐而又恐怖的梦。这也可算是名符其实的生死之交,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意外地结交。”他喃喃地祝祷道:“楚兄,小弟会依你的话去做,替你报仇,活劈奸夫淫妇……”“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展俊尧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竟然被人欺近身边而不自觉。展俊尧身形前飘八尺,然后电疾回过身来。眼前,站着一个面目阴沉的黄衫少年,嘴角噙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双目青光熠熠,一不稍瞬地注视着展俊尧。展俊尧被对方超常的眼神所慑,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道:“兄台何方高人?”黄衫少年不屑已极地冷嗤了一声道:“小子,你先报名!”这一声小子,叫得展俊尧心火大发,俊面一变,冷哼了一声道:“兄台说话放客气些?”“这已经算是相当客气了!”展俊尧怒目扫了黄衫少年一眼,转身走向楚飞的尸体……“小子,瞧你土头土脑的,火气还不小,报名上来!”“你算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哈哈哈哈,说出来吓破你的胆!”“哼,大言不惭!”“土小子,楚飞与你是什么关系?”展俊尧心中一动,原来他是认识义兄的,当下强捺怒火道:“在下展俊尧,与楚飞是朋友!”“朋友,哈哈哈哈,好极了,你准备为他收尸?”“不错!”“墓坑掘大一点!”“为什么?”“还有你与他合葬呀!”展俊尧登时气冲顶门,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活劈的人!”展俊尧登时心头巨震,毛发迸立,蹬蹬连退三步,厉声道:“你就是……”黄衫少年接口道:“盖世太保沈文奇!”展俊尧再退了一个大步,俊面抖露一片恐怖杀机,栗声道:“你就是‘盖世太保沈文奇,?”“嗯,死在我手里你不算冤!”“沈文奇,鬼使神差,我要当楚飞之面活劈了你!”“展俊尧,你在做梦!既然你一心要替他卖命,本少爷应当成全你!   哼!   冷哼声中,展俊尧掣下了背上的帝王鞭。”盖世太保沈文奇“不屑地一撇嘴道:”土小子,你能接得下本少爷三招,今天暂时放过你!“展俊尧气得七窍冒烟,大喝一声道:”纳命来!“呼的一鞭,”朝“盖世太保,沈文奇”当头劈落。展俊尧幼得其父“帝王鞭展岳鹏”熏陶,鞭法造诣不弱,只是内功较差,现在他已得了楚飞的一甲子功力,这一掣之势,岂是等闲。“盖世太保沈文奇”见状心头一凛,但他竟然不闪不避,一掌切向鞭梢。以肉掌硬切钢鞭,确属骇人听闻。展俊尧一咬牙,劲力再加二成!“砰!”掌鞭相接,展俊尧的钢鞭被震得直荡回去,虎口发麻,几乎把握不住,人也跟着踉呛后退。“盖世太保沈文奇”也同时退了三个大步。这一击,证明了展俊尧的功力较之对方逊色多多。展俊尧心头寒气大冒,楚飞的话不虚,“盖世大保沈文奇”的功力,果然骇人听闻,自己若非得到楚飞的一甲子功力,这一个照面势非丧命不可。心念之中,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盖世太保沈文奇”阴恻恻地一笑道:“展俊尧,接第二招!”声落,一掌斜斜击出……展俊尧心头一凛,双掌挟以毕生功劲,硬对过去。劲势甫接,展俊尧立觉对方这一击重逾山岳,就在此际,“盖世太保洪一民”左掌一划,第二掌跟着劈出……“砰!”然巨响声中,夹着一声惨哼,展俊尧跌跌撞撞地直退到一丈之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倒。“盖世太保沈文奇”阴声道:“展俊尧,接这生死所系的第三招!”展俊尧不由亡魂大冒,他在受伤之余,怎能再接对方一击就在此刻--一声暴喝倏告传来:“孽畜,老夫活劈了你!”声音震人耳膜欲聋。“盖世太保沈文奇”闻声面色惨变,惊悸地回头望了一眼,弹身飞遁。风声飒然中,一个高大狞狰的老者,电泻而至。展俊尧骇然心震,这老者是谁,竟能使不可一世的“盖世太保”望影而逃。老者目光一扫展俊尧,这一眼看得周睛机伶怜打了一个冷颤,从目光可以看出老者的内力修为在“盖世太保”之上。“孽障,你逃不了的!”猛喝声中,老者一把扶起楚飞的尸体,风驰电掣地追了下去,眨眼而杳。“老前辈,请留步!”展俊尧脱口急呼,呼声未已,老者身形已然消失,他此刻伤势不轻,自是无力追赶,纵使他完好如初,以那老者如电身法而论,他自忖望尘莫及。一时之间,他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来要埋葬楚飞,却来了“盖世太保”,几乎使他丧命。现在又平空钻出个怪老者,带走了尸体。这老者带走尸体的目的何在?   难道这怪老者与义兄楚飞有什么渊源?看样子他是在追杀“盖世太保沈文奇”,原因何在,是否就是为了楚飞之死,抑是另有其他……展俊尧脑胀欲裂,就是想不出其中溪跷。心里,可就难过万分,义兄楚飞,惨遭奸夫淫妇以卑鄙手段所毁,临死把全身真元输注给自己,还赠“赤心”,要自己赴“赤华谷”求他母亲传功,而自己却连埋葬他的尸体这一个起码心愿都未能办到,真是愧对友灵。当下愤然一跺脚道:“我誓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将就原地坐了疗伤。顿饭工夫,疗伤完毕,站起身形,睁眼看处,不由心头巨震,目瞪口呆,只见四周高高矮矮为数不下五十的武林人,把自己团团围住。从这些武林人的目光中,他判断出对方来意不善。适时,一个虬髯老者越众而出,乾指展俊尧,沉声道:“你就是展俊尧?”展俊尧茫然不解地道:“不错,各位……”“老夫’玄山掌孟泽,有几句话问你,盼你能据实回答!”“请问!”“帝王鞭展岳鹏是你什么人?”提到父亲,展俊尧不由心中一痛,咬牙道:“是先父!”“先父?”“有何不妥?”“玄山掌孟泽”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友,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否则这些武林同道……”展俊尧骇然变色道:“怎么样”“恐怕不会放过你!”“晚辈不明白前辈话中之意?”“玄山掌孟泽”目光向四周的群豪一扫,然后疾言厉色地道:“帝王鞭展岳鹏因何而死?”“黑箱!”“你到枫林渡意在何为?”“向‘落花剑客仲秋’索仇,但仲秋与‘黑箱”已同时失踪,同时根据其他线索家父并非死于仲秋之手……“”死于何人之手?“”一个练有邪门掌功神秘人!“”嘿嘿嘿嘿……“冷笑声中,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丐,跨入场中,一敛笑声道:”娃儿,老要饭的叫’回天神乞莫城,……“展俊尧忙施一礼道:”先父生前曾对晚辈提及!“”回天神乞莫城“老脸罩霜,语音冰凉地道:”你口口声声称展岳鹏先父,哼!你还是直说为妙!“展俊尧满头玄雾,张口结舌不知所语……”玄山掌孟泽“接话道:”你真的是‘帝王鞭展岳鹏’的儿子?“展俊尧震惊不已地道:”难道这会有假?“”可能!   前辈什么意思?“”帝王鞭展岳鹏年青时在一次拼战中伤了下体,已失去了生殖能力,所以他终生不娶,那里会有儿子?“展俊尧俊面大变,这是他闻所未闻的事。在自己的记忆中,确乎没有母亲的影子,而父亲也从不曾提及,问他时只说死了,可是自己从有记忆时起,就与父亲相依为命,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这是无稽之谈!“”哼,无稽之谈,展岳鹏失去生殖能力的事,尚有不少武林朋友知道……“”回天神乞莫城“插口道:”我老要饭的可以证明孟老儿的话是实!“展俊尧暗忖,难道这是真的?但纵使自己不是展岳鹏亲生,抚养之恩天高地厚,又与亲生何异,当下抗声道:”晚辈不愿对此有所争辩!“”玄山掌孟泽“向前跨了一大步,厉声道:”你与‘弃心红颜’是什么关系?“这句话问得大出意料之外,窒了半晌才道:”毫无关系可言!“”有人目睹‘黑箱’落入‘弃心红颜’之手,而你与她在一道?“”这不是事实!“”你还想狡辩?“展俊尧突地想起这必是”狱魔“因吃亏在”弃心红颜“手下,而故意无的放矢,使武林人群起而对付她,这种用心可谓卑鄙之极,自己曾受”恨世魔姬“救命之恩,应当为她分辨。心念之中,脱口道:”弃心红颜是无辜的……?群雄之中,暴起一片怒哼之声。展俊尧咽住了以下的话,怒声道:“各位干脆说出来意吧?”“玄山掌孟泽”老脸顿时罩起一片杀机,厉喝道:“老夫等要查明杀死帝王鞭展岳鹏‘的凶手!”展俊尧大受感动,怒火不由平息了下去,道:“各位前辈盛情之感,这访凶报仇的事,晚辈份所当为,不劳……”语声未已,一个枯瘦如柴的土蓝布袍老者,冷哼了一声道:“娃儿,不用假惺惺作样,今天的事不见真章不休!”展俊尧目光一扫对方道:“前辈是……”“老夫衡山派掌门焦建山,与展岳鹏八拜为交!二十年前因一点小事而互不往来,想不到……”展俊尧面容一肃,施礼道:“侄不知,多有冒犯!”“玄山掌孟泽”怒声一喝:“娃儿,说,你与’弃心红颜,是什么关系?”蓦在此刻--数声冷笑,倏告传来,接着一个森冷冷的声音道:“我与展俊尧毫无关系可言,你们何必自作聪明而为难他!”群雄霍然震惊,齐齐转身面向声音所传的林中。衡山掌门焦建山沉声发话道:“尊驾就是‘弃心红颜’?”“不错!”“黑箱是否真的为尊驾所得?”“何人目睹?”群豪不由面面相觑、焦建山一怔神道:“江湖传言如此!   哈哈哈哈,焦建山亏你是一派之长,江湖流言也当回事。你们听着,‘黑箱’究竟落入谁手,将来自会分明,我‘弃心红颜’今天不想杀人,识相的快滚吧!   场中群雄俱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却再没有一个人敢吭气。”弃心红颜“杀人如草,功力更是高不可测,场中谁敢与敌。久久,再无声息。”弃心红颜“显然已离开了。”玄山掌孟泽“转面向展俊尧道:”娃儿,不管真相如何,反正你不是周公铎的儿子,这事将来查明再说!“展俊尧怒火再起,大声道:”若非是各位动机可感,我展俊尧今天非扯直不可!“”玄山掌孟泽“性如烈火,暴喝一声道:”小子,你最好快滚!“展俊尧俊面一寒道:”孟泽,我并不是怕你?“”好哇,你就试试看!“声落,双掌已告劈出。他既号”玄山掌“,掌上的造诣当然有独到之处,这一击之势,不但劲如排山,而且快得令人咋舌。展俊尧也不由暗自心凉,一弹身道:”看在先父面上,让你一掌!“”不知死活的小子,你以为凭‘弃心红颜’几句话老夫就不敢杀你!“随着喝话之声,双掌再度击出。展俊尧一咬牙,挥掌硬接,他自得楚飞输以一甲子功力,再加上本身修为,已堪列入武林一流高手之列。轰然巨震声之中,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展俊尧能硬接”玄山掌“一击而无逊色,看得在场的人心头一震。蓦在此刻--一声娇喝倏告传来:”住手!“两个宫装少女轻盈妙曼地泻落当场,其中之一情目流波,向展俊尧道:”你就是展俊尧?“展俊尧愕然道:”不错,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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